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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氧化中的生活
你现在才告诉我,活着如此可怕,可怕得像行刑者
冷漠的眼神。我看见一群猫带着它们恬不知耻的影子从
我前面跑过,扔给我一只死耗子。我是一只瞎猫
我就这么看着你
看着你
看了整整一个上午的冬天
我渴望用一个下午的冬天走近你
不要再向我扔那些硕大的雀斑
你脸上长满臭鸡蛋凝固的雀斑。
榕树把身体横卧在 河道上
准备了蓄谋已久的疯狂
它们要结束我对你的统治
就像早早结束我的生命
一条生命苍白得像刚粉饰过的墙
白墙上留着我的遗书
我把太阳 月亮 星星揉成一团留给你
你却取走我的内脏和肌肉
以每斤五块七的价格
卖给收购破铜烂铁的小贩
我想忧伤的话已经说得太多 太多
多得像“一江春水向东流”
春水流 春水流
几个纤夫浪费着如此美景
如豆的 汗水一滴滴敲击着大地
大地上开满鲜花
鲜花里隐藏着蛇和毒草
只有墓坑里的那潭水倒印出
提水少女婆娑的身影
“那是你吗 ?”
你摇摇头说 :
“我一直在梦想里摇滚”
沉默一阵
又是一阵沉默
这是怎么会事
你看起来那么纯洁和美丽
在你看来
我永远都是无可救药的傻瓜
这里天天都能听到 伟大英雄出世时的
第一声啼叫
这里啼叫的声音一直传
我们的卧室
该起床了 该干活了
我们一直躺在床上
躺到下午俩点半
这是英雄骑着白马穿着战甲举着宝刀
把我们赶了起来
赶进疯人院
我们是肉体的疯子
我们在大院内高歌
我们窥视女神的身体
我们有三天三夜没吃没喝
我们终于看到这段触目惊心的文字
我们除了大事 是的
之所以除了 这样的大事
是因为
我们的生命像一条陷在马尾海中的
木船
看得出 我让你连胜三局
你给我讲了三个奇怪的故事
故事的结局都一样
我死了 你活着
我想知道你要离开我的理由
远处的山坡上水土流失
洪水和自由一起来了
人们开始呐喊:
“我的世界如此虚无”
你依旧要离开我
诺亚带着你离开我
我在洪水的源头漂泊 漂泊
和 老黑鬼汤姆一起漂泊
可相爱的人批评了我
我就这么把你放弃
我听的见你在汪洋中呵呵的笑声
这笑声充满幸福和愉快
诗人和 他们的诗歌 却对世界
充满了憎恨和愤怒
只有钱让他们笑口常开
通过这张口我又看到
保护区了的动物纷纷死亡
密室里净是你勾引我的画面
我何时有了这样的情绪?
我强迫黑钟从今以后保持沉默
黑色的钟声破坏了这里的平衡
钟声里飘荡着我对你的思念
你的旅行和我的思念都没有尽头
尽头是一张可怕的大嘴!
每年的今天我准到我们相爱过的地方
等你
到死
别人无法理解我为什么天天在这里游荡
像幽灵在地狱门口游荡
我喜爱这里的一草一木
我相信草木亦有情
前面的大山埋着一位伟人
我不知道我会被埋在哪里
对你来说不论哪里都是陌生的地方
我的灵魂化做蜗牛走不了多远
英雄们却在绝境等待我的救援
向东 向东 一直向东
统帅部给了我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我却在北方巧遇了神
神恩赐给我兴奋的一天
你带着儿女来到我身边
温暖在井上燃起了火焰
第四卷:高墙 黑血
我不断地努力,你不断地呻吟;爱情和苦难一次轮回到现在。
我淡忘了你的名字,你的名字随亚热带风暴消逝在天边,天边有一
群赶花人,他们曾给我讲过一个笑话……
可惜我只能是一个小孩的父亲
他在牛棚里出生 生在马槽里
他让苦难的日子从此可以忍受
他的啼哭让我看不见人间的罪恶
他代表神在我的耳旁低语
我终于知道创造的可贵
下雨了 三月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
我梳理着乱发
虚弱地坐在小雨的滴答声里
等着你来
以为能收获灿烂和明媚
怀揣着梦想 逃避你的责难和几阵痛苦
前路空荡荡有人在议论爱的权力
我的孩子抱着小熊MONEY在前面等待
我们的回归
我早就来了 可你在什么地方?
孩子的嘴角有一丝浑然天成的狡猾
他逃走了
逃往你可能在的方向
孩子 你 和方向
组成了如此复杂的内容。
一堵大墙捍卫着爱情的语言
我站在墙下仰望墙头的少女
陌生的少女
带来一丝看得见的芳香
我捂住鼻子
却永远无法拒绝它
少女鄙视地看着我
并撒下一些鲜艳、剧烈、狂燥的东西
打断了我的双腿
刺瞎了我的双眼
最后砸烂我的头颅
只留下一个完美的鼻子
去嗅一缕看的见的芳香 芳香
芳香一直渗入肉食动物的粪便里。
逃跑的孩子溜了回来
拾起粪便装饰了大墙
墙上发出一个个明朗且恍惚的口哨
我看见了你——少女
少女就是在莫名方向走失的你
快跟我走吧
否则你将和这堵空朽的墙一齐倒掉!
这不是危言耸听
这是神的仆人的预言
宁静的天空已经有了新的风景
快来了 快来了
血泪是汹涌激荡的旋涡
这堵老墙的肉体和从前的我们一样
懦弱委琐无能苍白平庸贫穷阴暗
自从我从北方的宫殿 神的祭坛走下来
我的双手握满了神赐予的礼物——我们的孩子
我在墙下目睹了 你孤寂的欢颜
你的平静让明媚的阳光把我冻醒
我想回忆 但我更想努力
啊!我的孩子!看上面!
“你的母亲在上面远离着我们
你的泪水已将高墙湿透!”
因为这一切
我不得不吞下这些大段大段的文字
然后使劲撞向高墙
高墙摇晃中却就是不肯倒下
后来 我倒下了
躺在狂风里养精蓄锐准备第二次冲锋
狂风从不掩饰自己横行无忌的本性
直到遇到高强撞的头破血流
我 狂风 孩子同时发出
明朗清澈的哭泣“你快回来!”
这哭泣和呼喊无人在意扔在 地平线之外
我……
……我……
找到了别的借口
撕碎的情书在 林梢飞舞
还有什么比生与死更重要的吗?
你可以鄙视我 但决不能鄙视孩子
我没有了耐心
我钻进了冷溲溲的被窝
直到有一天
破碎的桥头传来噩耗
孩子 我的 我们的
孩子
像一只雏鹰从云端坠落
只剩下一滩血迹
他的血是和我一样的黑血 开始
随着月圆月缺在回廊潮涨潮落
拍打着家徒四壁的房屋
有个清灵灵的少年带着他走向天堂
我牢牢地切记:我的生命不再有尽头!
我抬起头看着高处的你
切底的蓝天使我平静如水
不再理会千百种诱惑 仅此而已
一群小鸟飞过林梢再也不回来
一棵电线杆下落满黄金的灯光
一首深切的老歌如此悲怆
你开始如疯子般地大笑
你的笑声贿珞了神
你从高墙落下
落在那滩黑色的血迹里
这条消息上了报纸的头版头条
我看见无数的肥皂泡在七彩的阳光中飞舞
而你身后有一堵溃倒的残墙。
末卷:日记
我把指甲剪下来给你做药引;我爬上房梁捉住了流浪的猫,它喵喵
叫着向我索取食物;这一地的鸡毛,鸡毛遮掩了太阳,太阳发出最后一
缕绝望的阳光;我又到神那里做客;在北方的宫殿里
我不是这里的民族
我的故乡在我离开的那一天
和洪水沉入茫茫的怒海
我留在唯一的小红房子里祈祷或反思
孤零零的小房子
“啊,我多么想再舔一口童年时代的棒棒糖”
我想说的已经说了很多次
在钓雨时不要轻易地打扰我
池塘上泛起金黄的涟漪 多么美
有垂柳将枝条伸入水中随风而动
一些鱼儿在下面快活地游来游去
它们是不会上我的钩的
管它呢
我在乎的是所有的时光都这样继续
你对我来说
是命运给我的朦胧记忆
你不知在何方完成对自己绝对的美
时间的刻度指着那里
该做什么 不该做什么
神不再顾忌我们的生命
我们的灵魂独自在异乡流浪
我们尽到应尽的责任
我们把希望送给将远行的旅人
他却把仆仆风尘留给我们麻木不仁的肉身
该吃饭了停止所有的粗暴
因为
时间的刻度指着那里
那里耸立着我们无上的信仰:能活着就不要死亡!
因为这个信仰
我们才从时间无情的刻度里
挺立起来
尽管是十分的麻木、十分的平庸、十分的可笑
我们屠杀了高贵的亲情和血缘
我们达到了理想
理想却在昨夜羞愧地自尽
那就太平无事了吗?
轮回转世
那新的人世着落又在哪里呢?
也许是早已舍去的昨天 在第二次演出
那么只剩下我们的本性
会真诚地常跪不起
我们离开春天有一年了!
别人把我们生存的地方成做蛮荒
我们不在乎
只是把自卑这桶酒酿得更浓
浓得在记忆里
看着黑色的大钟一遍一遍地撞着
每撞一次
便有无数的生活诞生或死亡
有生就会拼命地活着
我们知道我们的这些建议或许一文不值
我们准备再苦捱几十年
等待神的兄弟把我们带走
我们珍惜所写下的每一个字
这些文字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
时间和金钱将我们押上断头台
临刑前你问我:
“明天太阳还会升起吗?空气依旧清新吗?”
谁会参加我们的葬礼?
我们的葬礼多挖了一百个墓坑
我们牢记1978年的那一声巨响
我们勒紧肚皮吃着草根和树皮
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从不洗头的男人
我们从来都是这样干的
却从不会付出代价
因为我们能付出的
只有 只有
我们不再闪耀的生命
尽管我们还在享受太阳的轮回
我们只是在阳光下继续麻木不仁
谁说过的
生活就是这样!
我们至今还不能解释为什么把头浸入水中
就能把生命的肮脏洗净
人本是一汪脏脏的水!
灵魂在脏水里挣扎
不要在让我们住口!
我们的嘴里长满烂牙
明天 一眼便可以看穿乌云背后的丑陋
我们的本性在乌云的背后如此丑陋
我们悄悄地来过
又悄悄地走了
只留下一朵绚丽的云彩 和
像云彩的灵魂
我们孤独如初谁也不理谁
我们在黑夜里忐忑不安地同眠
我们无数次地回忆往昔
我们只有在一起
我们写过很多无聊的文字
我们带着迷茫走来走去
我们想大喊
可我们永远去不了天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