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轉載】性愛是男人走向成熟的標志(4)

　　店老板說：『到蛇吞象書店買書的許多大學生，他們過去跟你一樣，都是浪跡天涯的打工仔。』

　　劉原雙眼望著海天學院，臉上再一次閃起亮光，問道：『學費是多少？』

　　店老板說了一個價格。

　　劉原的臉色再一次暗了下去，心想：天哪，我什麼時候纔能掙到這麼一大筆學費啊？看來，要走進大學校門接受高等教育，今生今世都只能是鏡中月、水中花似的夢想了。

　　店老板很理解劉原的心情，他指著店裡的書，安慰道：『劉先生，條條道路通羅馬，一個人的高素質，並不完全是體現在那一張大學文憑上。如果你真想學習，那好，蛇吞象書店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我書店裡的書，你可以自由閱讀。』

　　離開蛇吞象書店後，出乎香梅的意料，這一次，劉原沒有帶著她重新到大街小巷去尋找那些招工啟事，相反，他倆來到海天港，坐在離港口不遠的一塊礁石上，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望著一艘從濱海方向駛來的海輪，一時間，劉原似乎浸入某種思緒之中。這是他倆第一次看見大海。聞著帶腥味的海風，香梅的表現與劉原大不一樣。一時間，她忘掉了找不到工作、即將餓肚子的煩惱，海風吹來時，香梅把頭高高地揚起來，臉上雲湧風生的激動表情，一如她頭上獵獵飛舞的長發。她碰了碰劉原，問道：『你看到大海，產生的第一個念頭是什麼？』

　　劉原仍舊浸潤在那種莫名的思緒中，好一會兒，他纔指著另一艘遠去的海輪，細聲說道：『香梅，很奇怪，我看到大海的第一個想法，不是新鮮、不是激動，而是懮慮。』

　　『懮慮？』香梅驚愕地看著劉原。她不明白，內地人第一次看到大海，除了新鮮便是激動，這是人之常情，而劉原為什麼卻一反常態地懮慮起來了呢？

　　劉原站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海風，說道：『香梅，這些天的求職經歷告訴我，要想在海天站住腳，一紙大學文憑是多麼重要。』他仍舊指著那艘越來越遠的海輪，『文憑就像那條船，沒有它，我永遠都不可能渡過面前這片茫茫大海。』

　　香梅明白了劉原的心思，她將頭輕輕地靠到劉原的肩上，說道：『那好，等將來我們有了錢，我支持你到大學去讀書。』

　　第五章、花店裡的臘梅花

　　第二天上午，劉原又一次手牽著香梅，穿行在大街小巷中。忽然，他雙眼一亮，一張貼在牆上的招工啟事讓他激動起來，可是，等他讀到最後，一行細細的大專以上學歷的文字，讓他一分鍾前的激動頓時化為烏有。他失望地轉過頭，望著身邊那些腳步匆匆的人們，暗想，這些從我眼前晃來晃去的人，難道都是大專以上學歷？緊跟著，他又想到，什麼時候，我身上也揣著一張這樣的學歷？

　　沒多久，他倆走過一家花店。忽然，一團似曾相識的黃影從劉原眼角晃過，他停住腳步，回轉身，驚異地望著店內，衝口說道：『臘梅花。』

　　原來，在花店內的一角，一個大瓷瓶裡插著一大束臘梅花，玄鐵似的樹枝上，密密的臘梅正黃爛爛地怒放著，不僅惹人注目，還惹人喜愛。

　　香梅也看到了那些臘梅花，她自言自語地說：『這個季節，怎麼會有臘梅花？』聞了聞，『不對，這不是天然的臘梅花香的味道。』繼而，她用手指在一片臘梅花上捻了一下，恍然大悟，『原來是人工仿造的塑料花，難怪沒有天然的臘梅花香。』

　　店老板坐在木椅上，一只手端著茶盅，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掃了一下，『小姐，我店裡，只有臘梅花是假的，其它花都是真的。不過呢，真花的價錢要貴一點點啦。』

　　劉原站在香梅身後，他知道這位跟著自己闖蕩海天的女人並非真的喜歡臘梅花，而是臘梅花勾起了對方遠離故土的鄉情。想了想，他將手伸入褲袋裡，五根手指把袋中的幾張薄鈔狠勁地數了好幾遍，最後，他一咬牙，一邊抽出一張鈔票，一邊順手從瓷瓶裡取出一枝臘梅，說道：『我送你一枝花。』

　　香梅接過臘梅花，先是抱到胸前，閉上雙眼，做出一副幸福到極點的神態，『啊，終於有人送花給我了！』繼而，她將臘梅花戀戀不捨地放回瓷瓶中，搖搖頭，用一種惋惜的口吻說：『送花的事情，以後再說吧。錢快用光了，再過兩天找不到工作，我們就要餓肚子了。』

　　香梅話音剛落，正品著茶的花店老板想起了什麼，他站起身，問道：『二位正在找工作嗎？』

　　劉原點點頭，順口問道：『老板，你這花店需要小工嗎？』

　　花店老板笑著說：『我這家小店暫時不需要小工，然而，我現在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一邊說，一邊將一張鈔票拍到劉原手裡，接著翻出一張名片，指著屋角的一個花籃，眼睛卻望著大街對面的一幢高樓，『你把這個花籃送到大樓裡，交給名片上這個人，任務就完成了。』原來，大街對面那幢高樓裡，有一家海風諮詢公司，十分鍾前打電話訂了一個花籃，不巧的是，花店裡的小工送花到另一個地方去了。花店老板正在暗中著急時，忽然聽到香梅『找工作』的話，靈機一動：何不花錢請他們送去呢？對於劉原和香梅來說，這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劉原將錢放到香梅手裡，嘴上含著名片，抱起花籃，剛剛走出店門，花店老板卻一陣心血來潮，從瓷瓶裡抽出一枝臘梅花遞給香梅，笑著說：『小姐，你既然喜歡臘梅，那好，這枝花，我送你啦。』

　　劉原和香梅很順利地到達那幢高樓，乘電梯上到十四層，再走過鋪著紅地毯的長長通道，找到海風諮詢公司，將花籃順利地交到名片上的人物——一位漂亮的小姐手裡。小姐在送貨單上簽完字，客氣地說了一句：『謝謝二位。』

　　劉原和香梅應該返回去了。

　　那個後來讓他倆的形象光芒四射起來的經典原創，就奇跡般地出現在這幢大樓裡——

　　那時候，劉原肩挎一個旅行包，身穿牛仔服，左手習慣性地牽起香梅，右手同樣習慣性地扯起衣領輕輕地擋住嘴角。一時間，一絲隱約可見的匪氣——那絲害得他在家鄉站不住腳的匪氣，宛若清晨山谷間的團團濕霧，在劉原身上彌漫開來。說起來，劉原這個扯衣領遮嘴角的動作還是他過去作為鄉間小偷時養成的職業習慣，也許，在小偷的潛意識中，無非是借這些動作掩飾偷東西時的狂亂心跳與盜竊時的陰暗心理。同劉原一樣，香梅雖然也穿著一身牛仔服，但是，她卻把那枝臘梅花調皮地舉到臉孔前，花枝剛好遮住她的一只眼睛。此時此刻，香梅從頭至腳流淌而下的，是她璧山老家古朴淳厚的鄉情風韻。應該說，這是一個極不和諧的場面：劉原身上彌漫著讓人心生警惕的絲絲匪氣、香梅身上則流淌著游子思念故土似的鄉情風韻。本來，在通道上你來我往的或洋氣或高貴的白領與麗人中，原本沒有人注意他倆。然而，就在他倆走到紅地毯中段時，一位中年男人出現在電梯口。中年男人就是海風諮詢公司的總經理，姓賀。賀總經理一邊撥著手機號碼，一邊不經意地瞟著劉原與香梅。忽然間，他雙眼大大地瞪了起來，嘴脣半張著，那個撥手機的動作一瞬間凝固在空氣中。劉原和香梅並沒注意到賀總經理的表情，仍舊一步一步地朝電梯口走去。一直望著電梯門將劉原與香梅的身影關閉後，賀總經理纔回過神，他跑進辦公室，急忙問道：『阿華，那個小匪小匪的男青年是哪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