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轉載】性愛是男人走向成熟的標志(2)

　　第二章、獄中的愛情

　　生活中有些事情往往出乎人們的意料，就在劉原身穿囚服投入勞動改造之際，那位身著黑底黃花的鄉村少女香梅，卻將自己純潔的初戀，挾著一片臘梅花淡淡的芳香寄到了高牆之內。那天，正好是劉原二十歲的生日。盡管是在牢獄中，手捧香梅的情書，劉原反反復復地讀了幾十甚至上百遍，直到信紙上的每一個標點符號都牢牢地刻入記憶深處時，他纔從大吃一驚到不敢相信、再從不敢相信到深受感動，最後，他雙手捂住臉孔，淚流滿面地大哭起來。

　　沒過多久，劉原刑滿釋放了。

　　在辦理釋放證明手續時，管教乾部將香梅最近一封情書鄭重地交到劉原手裡，說道：『劉原，你再也不能走回頭路了啊！你再走回頭路，對不起我們不要緊，真正對不起的，是那位與你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出生的香梅啊！』

　　劉原一只手拿刑滿釋放證明書，另一只手緊緊地捏住香梅的來信，他咚一聲跪倒在管教乾部面前，搖了搖頭，哭泣著說：『我劉原再走老路，豬狗不如。』

　　聽說劉原出獄了，過去盜竊集團中的師兄師弟在江津城一家餐館包下了三桌酒席，准備為劉原接風壓驚。在形形色色的犯罪團伙裡，某人隨著坐牢次數的增加，那麼，他(她)在團伙裡的地位就越高，用他們的行話來說，坐牢叫作上大學，出獄叫作取得了大學文憑。像劉原這種數次進出牢門的人物，叫作戴上了博士帽。對於類似的情形，局外人也許很難想象。其實，道理很簡單：犯罪團伙是靠走邪路討飯吃，只有在監獄這種地方，纔能見識與學到各種各樣的犯罪知識。

　　劉原跨進餐館，端起一杯酒，一字一頓地說：『各位師兄、師弟，我劉原喝下這杯酒，從今以後，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在師兄師弟們的驚愕注視下，劉原先是一仰脖子吞下烈酒，繼後抱拳做了一個後會有期似的江湖動作，最後一轉身毫不猶豫地跨出店門。很快，他走出江津城，踏上了返家的鄉村土路。周圍的群山在寒風中肅穆著，山坡上的枯葉時而飛起時而落下。常言道，近鄉情更怯，劉原此時的忐忑心跳，不僅僅是膽怯，還有一份對初戀情人想見又不敢見的思念與渴盼。終於，幾江村出現在遠方的視野中。滿山的梅花黃爛爛地浸透了厚重無言的大山，遠遠望去，宛若山頂上的一口黃色湧泉，正滿眼溫暖地順坡緩緩流瀉。忽然，一個紅色的人影浮現在暖流中，隨著紅影越來越大，劉原看到香梅穿著一件紅衣服，手捧一枝梅花，如天邊急速飛來的一朵紅雲，光明耀眼地撲到他的面前。香梅迎接他的回歸了。在這以前，劉原把自己出獄的時間，曾寫信告訴了香梅。兩人先是默默地站在小路上，互相既陌生又熟悉、既害羞又勇敢地打量著對方。許久，香梅一手將梅花遞給劉原，一手搶過對方的提包，再輕輕推了劉原一把，羞紅著臉，細細地吐出一句話：『走，我們回家吧。』

　　第三章、無人僱傭的鄉間小偷

　　回家後的劉原日子並不好過，這有兩方面的原因：第一、他與香梅的戀愛，不僅讓全村人瞠目，更讓香梅全家惱怒。在他們看來，這對小青年的所謂愛情，哪裡會是香梅主動追求劉原，肯定是劉原這位鄉間小偷，不知用了什麼神秘的偷技，盜竊了一位少女初涉世事的芳心，除此之外，沒有第二種解釋；第二、劉原雖然只有二十歲，卻數次進出牢門。想想看，七年，對任何人來說，都絕不可能是一個忽略不計的數目，七年時間，除了可以改變某些人的觀念，還可能改變某些人的一生。那麼，具體到劉原身上，會是什麼呢？七年的牢獄生涯，除了帶給劉原一身的惡名之外，還讓他在言談舉止時，不經意間，一絲若隱若現的匪氣便毫無防范地流露出來。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生活痕跡，或者，叫作某類氣質。開初，劉原並沒意識到身上的匪氣將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麻煩，這位往日的鄉間小偷，並無人們想象中冠冕堂皇地找一個洗心革面的所謂理由，他之所以從頭做人，完全是因為香梅那份飛進牢獄中的純潔愛情感動了他。回到家鄉的第二天，他便在鄉鄰們警惕與蔑視的目光中，開始尋找一份正正經經的職業。然而，正如人們想象的那樣，沒有誰會僱傭他——一位匪裡匪氣的小青年做幫手。經過一連串的碰壁，最後，就連劉原也認為：身上那絲說不准什麼時候就冒出來的匪氣，帶給他的麻煩是多麼的致命。

　　一天，在江津城，一位往日的師兄看到劉原茫然地行走在大街上。師兄知道劉原的處境。他拉住劉原，開門見山地說道：『要致富，走老路。我們歡迎你回來。』

　　劉原沒有任何遲疑地扔掉師兄的手，說道：『我就是餓死，也不走老路。』

　　師兄冷冷一笑，『你看你這樣子，從頭到腳都寫滿了賊字，除了走老路，你只有死路一條。』頓了頓，師兄補充道，『除非你龜兒子離開家鄉，躲到一個別人不知道你往事的地方去。』

　　師兄冷嘲熱諷的話盡管讓劉原聽起來刺耳，然而，他那句補充語言卻提醒了劉原：對，離開家鄉，樹挪死人挪活，找一個沒有人知道自己往事的地方去。那麼，天底下有這樣的地方嗎？劉原仔仔細細地想著，一會兒，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地方：海天。他曾經聽人說過，海天是一座典型的移民城市，人們來自五湖四海，對於移民們來說，你的過去與他們無關，你的將來也與他們無關，他們只關注現在。

　　當天晚上，劉原將香梅約到梅林裡。在一陣又一陣的寒風中，在撲鼻的花香中，他將心裡的打算告訴了香梅。他說：『看來，我在家鄉是站不住腳了。我明天動身，到海天尋求發展。』

　　香梅先是將頭埋入劉原的懷內，眼淚悄悄地淌了出來。這段時間，她的壓力並不比劉原輕多少，一方面，她要說服家裡人接受劉原；另一方面，她又要為劉原提著一份擔心，害怕對方在走投無路後，重新滑回老路上去。她猶豫地說：『外面太花了，你一個人……』

　　雖然香梅沒把話說完，但是，劉原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擔懮。他低下頭，吻了一下香梅的淚臉，鄭重地說：『我下山(監獄)時，曾跪著給政府(管教乾部)發過誓，再走老路，我劉原豬狗不如。』

　　香梅想了想，再次猶豫地說：『我聽說，海天美女如雲，你一個人……』這一次，劉原沒等香梅說完，立刻緊緊地抱住她，牢牢地焊緊了她欲說還休的嘴脣。許久，兩人松開後，香梅抽出一柄短刀，砍了一枝梅花，輕輕地遞給劉原，『不管你走多遠，也不管你將來的發展如何，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她一字一字地說，『一定記住幾江村的臘梅花。』劉原手捧著臘梅，依依不捨地告別香梅，一步三回頭地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忽然，原本黑暗的梅林閃起一道雪白的亮光，而且，那道亮光直直地照著劉原腳下的小路。劉原先是吃了一驚，等回過神時，他看到香梅正高高地舉著一只手電。香梅流著淚，說道：『我希望你在遠方的道路，越走越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