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二奶杀手”背后的故事 (2007-10-07 16:07:39)
标签: 生活记录
她2000年下半年开始免费为遭受丈夫包“二奶”之害的妇女提供侦探服务,2004年4月21日成立专门公司,开展婚外情调查业务。
《二奶杀手》(一)
2004年04月06日 16:20
(旁白)在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口,张玉芬和她的另外两个同伴会合。把各项任务布置妥当,等同伴就位后,张玉芬静候“目标”出现。
张:那阵儿就没考虑什么会跟不会跟,就是说你跟他的时候,一个目的,就是不要让他发现就行了,你怎么办都行,你乔装打扮也行,什么跟踪也行,什么样子,反正只要是能跟到他窝点就行。
陈晓楠:那你们用什么工具呢,你们用什么,真正的有私人侦探的专业手段吗。
张:什么都没有,基本上就靠人力,就是跟。
陈晓楠:人海战术。
张:对,人海战术,很简单的一个望远镜,几十块钱一个望远镜,反正它比我们肉眼能顶点用,有个很小的,一个小录音机。
陈晓楠:你们的工具就是几十块钱的望远镜。
张:嗯,三十块钱的录音机。
陈晓楠:还有呢,还有什么工具。
张:照相机嘛,照相机后来抓奸的时候,让人家给砸了。
陈晓楠:哦,以前你们只有一台。
张:对,就一个照相机,还是那种很简单的,一百二十块钱,那个傻瓜照相机。
陈晓楠:有一次被人家给砸了。
张:嗯,被人家给砸了。
陈晓楠:就这几样工具?
张:对,再没有了,几乎是人海战术,就是凭着自己同病相怜,把我们连接在一起。
陈晓楠:比起真正的私人侦探来讲,你们的优势就是人多。
张:我们的优势就是中年妇女。
陈晓楠:哦,反而容易隐藏。
张:对。
陈晓楠:因为你可以买菜,可以买牛奶,不容易引起怀疑。
张:嗯,而且我们是当地的人,可以用方言,那么,西安市的方言,它有一种普通话,有的西安的方言,还有河南的方 言,我们都会说,走哪儿跟谁说哪儿,你河南人,我马上就是河南话,然后跟你拉家常,人家有个小孩,我们逗逗小孩,那时候非典的时候,人家有的小孩在那儿 玩,绊倒了,我们过去把他扶一把,然后(说)走走走,阿姨把你送进去,送回家,就溜进去了。
《二奶杀手》(二)(旁白)张玉芬说干这一行,不但辛苦,而且要冒一定的风险,做事一定要胆大心细。她和同伴就曾经在跟踪目标时被别人反跟踪。
张:然后咱们分开,包括那小刘,来了也分开,一边一个,然后你们站在马路对面,小刘让他进去,有可能,我也可能 (进去),我不进去,我呆在那口口,他给我打个手势,我马上给你打个手势。打手势,看,非要认出他。 等他出来的时候,咱们就认准了。喂,小李,你在哪儿呢,我就在中院门口站着呢。
陈晓楠:你自己印象里最苦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张:历时九个月的这个,太苦了,哎呀,我差一点都放弃了,但是我一想到这个女的,太可怜了,居然被她老公逼得都住了两次精神病院,她跟我出去的时候,坐在那个车上就跟祥林嫂一样,说的那些都不着边的话。
陈晓楠:你苦,苦到什么程度。
张:下大雨,下大雪,都一直在外头,就找,不停地找,裤子整个都是湿的,我们几个人分头找,一早一晚,还有到夏 天,守在他那个门口,那个蚊子把我们咬得,那这是这个苦,还有一些,那是前年的冬天,那冬天,西安那种天气就是历来,有史以来最冷的,那个面的上都没有座 位,就有一个那个可小的那种(垫子),我们都是跪在上头的,那就是时刻注意着前方,走到路上,把我饿得啊,要水也没水,还不敢喝水,还害怕找不着厕所,就 那么抗,下来以后,鼻子也烂了,嘴上起了泡,饿得,买的面嘛,盒饭嘛,来不得及吃嘛,带上,到跟前的时候,他如果要是,他们在那儿洗澡,潇洒的时候,咱们 在边上吃饭,谁知道,到了地方了以后,我们那个饭跟饭盒都冻得一块儿去了,都是那硬梆梆了,在那车上“咚咚”摔,摔不开,在那儿扔,不要了,也就没吃。
张:他来的时候做个动作。
记:这女的(是)当事人?
张:他俩都来了,我今天要追踪的就是这个老头。
记:那女的,当事人是女的?
张:当事人是女的。从中院一直要跟到临潼,最后跟到他那个窝点,还要把那个二奶的面目要认一下。
记:怎么安排的。
张:今天安排了几个人,我们分别都在这周围。
记:你们有几个人。
张:三个,就蹲点。
张:人家跟踪我们,怎么甩都甩不掉,我们就跑火车站,跑西郊,跑东郊,跑到南郊,一会儿中巴,一会儿打的,一会儿公交车,一会儿坐摩的,那阵儿还有摩的,乱窜,窜那小巷子,他(坐)汽车跟不上我们。
陈晓楠:是什么人在跟踪你们?
张:那就是被跟踪的那些人,他丈夫派的人。
陈晓楠:你是怎么发现,后面有人跟踪你的?
张:我看老有个人跟踪,因为这种事情好像有一种灵感,特有的那种警觉。
陈晓楠:因为你已经干上这一行了。
张:特有的警觉,我等公交车的时候,这个男的也过来了,在下来的时候,他也下来,再上一辆,他又上来。
陈晓楠:我特想知道,你们当时是一种什么状态,几个姐妹在一起。
张:开心得很。
陈晓楠:很开心?
张:哎呀,太开心了。
陈晓楠:紧张吗,不紧张。
张:也有紧张,那些人要打我一顿不是白挨,然后还要照顾我们的那帮姐妹。
陈晓楠:你们是四十岁的几个中年女子?
张:五十岁,五十岁的最多,四十三四的,四十五六的,反正最大的有六十多的。
陈晓楠:突然像那个电影里的侦探一样,还跟踪,还反跟踪。你们当时几个人一路上是什么感觉,是什么情绪。什么气氛。
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靠着门,有售票员说,你们坐下,我们还跟人家吵,你过来,一会儿我们就下车了。
陈晓楠:你刚才说你们这一群姐妹在一起,紧张是紧张,可是还挺高兴,挺开心?
张:开心得很,其实还很刺激,我们回来以后,坐在那房间,抱着大笑,哎呀,没有那么开心的,虽然今天咱也紧张,把他们涮了一把。咱们不能老这么被动的,咱们要变被动为主动。
《二奶杀手》(三)
2004年04月06日 16:26
陈晓楠:在我们来采访的路上,车里的司机突然好心提醒张女士说,其实你势单力孤,抓二奶这样的事情,不应该由你个人来管,没想到张女士像小孩子一样,脖子 一仰,立刻跟他在车里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这个辩论一直持续到我们的拍摄地点,直到我们真的马上要开始采访,张女士还觉得耿耿于怀,她说,司机的话, 极大的影响了她的心情,或许是出于切肤之痛,或许是因为西北女子的这种打抱不平,总之我觉得这个在别人眼里看来极富争议的问题,在她的生活里,却变得勿庸 置疑,却变得非常神圣。
(旁白)等待了近三个小时,目标迟迟没有出现,张玉芬和同伴不再抱有希望,准备放弃这次跟踪,但就在这时,“目 标”突然出现了。半小时后,“目标”从中级人民法院出来,丝毫没有察觉有人盯梢。为了不暴露,张玉芬坚决要求我们只能在远处偷拍,由于地形不熟,我们和张 玉芬失去了联系。
张:我不想他认出我来,我敢让他认出我,(就会)不得了,别拍别拍,你看过路人都看着我。
(旁白)1999年9月,39岁的张玉芬下岗,就在她痛苦失落需要安慰的时候,却无意中发现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丈夫竟然在外面包“二奶”,她哭劝丈夫,希望他能回心转意,但丈夫不为所动,并提出离婚,撇下张玉芬和未成年的儿子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张:我都感觉,五雷轰顶,就好像天塌下来一样,似乎是一种灭顶之灾,我觉着这个事情不应该发生在我身上,我脑子一片空白,我自己不知道,一个星期以后,头发全白了。
陈晓楠:一个星期,头发全白了。
张:现在还有啊,你没看我是染的。我不甘心,后来我想了,一个星期以后我觉着我这样很被动。
陈晓楠:你这一个星期是在想什么,是在想今后怎么办?
张:我一片空白,反正就是睡不着,我总感觉不应该发生在我身上,几乎是回忆,几乎是后面生活怎么办,怎么办,我就这样很失落,就是怎么一下,好像本来就是一个家,现在这个家完了,就是那种灭顶之灾。其实那种痛苦,一般人都是承受不了的。
陈晓楠:那你之前就是靠你丈夫的经济收入?
张:几乎是这样的。
陈晓楠:那这个事情出了以后,你当时想离婚吗?
张:没有,我怎么想办法,就要想把他找回来。
陈晓楠:后来去找他了吗?
张:后来我……,我觉着那种心情反正很复杂,我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后来过去了有半个月了,我觉着我老这样也不行,虽然说很伤心也很悲痛,不能长期这样,如果要长期这样子,自己也要垮了,孩子也要垮了,更没有办法找他,更可能不会回来,我不甘心,我就开始去找他。
(旁白)丈夫走后,张玉芬发现他不但取走了家里的存款,而且还带走了所有的首饰。除了一间空房已一无所有的张玉芬,想到自己为了这个家,为了丈夫孩子,付出了全部青春,到了人老珠黄却被抛弃,她伤心欲绝,她决定跟踪丈夫,取得证据到法院告丈夫重婚。
陈晓楠:你那会儿是什么心情,几个小时,一大早出来,说要堵这个人,然后站上三四个小时,然后左顾右盼的,偷偷摸摸的,那是什么感觉啊。
张:我要找他那个窝点,我要捣毁他那个窝点,就抱着这个,争这口气,我都不相信,我受你的命运摆布。
陈晓楠:我发现你一直是用这样的词儿,你说这是窝点。
张:本来就是窝点。
陈晓楠:你当时你就把自己完全是当作一个,像是完成一个什么工程的一个战士似的。
张:我不认为,我觉着我在维护我的权义。我应该这样子,它不是个家,它只能配是个窝点,或者 居,我这儿才叫个家。
陈晓楠:就是你找到他的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呢?
张:找证据,我必须,就是离婚也要离得明明白白,你必须给我(说清楚),倒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个婚姻破裂,家庭的破裂,另外一个原因,我想证实一下,我看看他找的这个二奶是谁,我想争这口气,我究竟看一看是谁把我老公从我身边拉走的。
陈晓楠:当时这已经是支撑你下去的一个(希望)。
张:对,唯一的希望,如果没有这个希望,我可能当时,我也早就自杀了,我也是不想活了。
记:你在路的北边,我们现在是刚到古楼,古楼东侧一点,是吧。应该是这边吧。
应该是这边。
小心点,小心点。隐蔽一点。
他们在。
呀,他们顺着南大街走了。我下地道了。
《二奶杀手》(四)
2004年04月06日
16:28
(旁白)2001年6月,张玉芬碰到了三个和她一样饱受丈夫包“二奶”之苦,家庭面临破裂的中年妇女。几个姐妹同病相连,一见如故,经常聚在一起相互倾诉自己的遭遇,以求得一时的慰籍。
张:倾诉,虽然说能解决当时的一点办法,但是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后来有一次,我们都聚在一块儿,我说走,跟我到 我家,我说的是咱们这样子不行,咱们必须像《国际歌》里唱的那种,世上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也没有皇帝,最终解决的办法,还得靠我们自己,现在我 们很被动,不如我们大家凑到一块,你跟她丈夫,她跟你丈夫,然后我跟这个丈夫,你跟我丈夫。
陈晓楠:你把她们配了一下。
张:嗯,就这样,她们后来也挺(赞称),她说是啊,我说因为你们都是熟面孔,你们老公太了解你们,找一个生面孔,他根本就没警觉,不可能发现。
张;别上别上,车看着呢。你们先打的。快快快快,走,往前,开慢点,往前。老头在街边坐着。我看看,慢点,慢点,往前慢点。
(旁白)她们这个群体后来发展到13人,她们平均年龄近五十岁,大多数是下岗妇女,都没有专业调查经验,更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她们用简陋的工具和最原始的盯梢方法,相互跟踪各自的丈夫。这些中年妇女穿梭在古都西安的大街小巷,追查“二奶”,每天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陈晓楠:是她们长期以来,比如家庭的困境造成心理上特别压抑,这也是,姐妹一块儿释放的时候。
张:这种放啊,这种释放比给别人倾诉那种,效果要好得多。
陈晓楠:你在整个这个过程里,这种跟踪里,长达这么长的时间,又刺激的,精神高度紧张的,你享受这个过程吗?
张:享受,我觉着很好玩,太刺激了,这才叫一种充实,我觉着生活特别充实。
陈晓楠:一下就兴奋起来了。
张:对。
陈晓楠:人一下和以前,精神状态(就不一样了)。
张:马上就不一样,只要你说这种事情,我立马,我二话不说,走,马上就去了。
陈晓楠:从夏天跟到冬天,脚都冻烂了。你去替别人守这个,当时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决心?
张:我觉着二奶太可恶了,只要抓住这个二奶,再大的苦,我都能受。
陈晓楠:那个时候收他钱吗?
张:没有,一分钱没收。
陈晓楠:是不是在这个事情里面,你自己也能感觉到你自己的一种有用。有价值。
张:我抓住一次二奶,我觉着很开心。
陈晓楠:很开心。
张:我觉着我起码来说,对这个受害的妇女,我对她们而言,我还是有很大的用处的,我体现我的人生的价值。尤其是当 我抓一个二奶,把我高兴得,我几天就沉浸在那种成就感当中,然后过完几天,我再接,再继续,又开始,我就感觉,我第一次要是出门,我每接一个案子,我要是 出门,新的战斗开始了。
《二奶杀手》(五)
2004年04月06日 16:30
(旁白)我们和张玉芬跟踪“目标”来到西安西郊某大学,张玉芬和同伴用不同的方式顺利地进入校园,而我们却被保安堵了下来,只能在学校大门外等待。
记: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现在?
张:我们情况,他进到那个楼里面,没见出来,但是这个楼后面没有门,只是上到二楼还有一个门,我害怕他从二楼溜出来。
记:哦,现在是在那个楼里面。
张:嗯。
记:他一直都没出来。
张:一直没有见。
陈晓楠:你能从这样的案子里挣到多少钱?
张:一分也没挣,我现在还倒贴着钱呢?
陈晓楠:那你这个公司怎么支撑呢?
张:我公司,大家都是相互帮忙的。
陈晓楠:你们当时是怎么定的,比如说干一个什么样的案子,是按时间,是按强度,按什么,你怎么来保障你这个公司经济上的运转呢?
张:我在这个(方面)几乎是没有定什么,就是大家愿意帮忙,我给她们一再做工作,你们都看到了,咱们都是一些受害妇女,你如果能接受我们这个现实,那你就留在这儿干,你要是接受不了,可以走。
陈晓楠:你给她们发工资吗?
张:没有,从来没发过,没有钱,拿什么发?
陈晓楠:不是一个盈利的东西。
张:不是,我当初注册这个的时候,是想收一些钱,来给她们做一些经济补偿,一分也没有,不但没有收上来,人家还白贴,然后到过年的时候,我觉着,太亏对于他们了,我给她们买了米面油,分了几份,一人发一份,从我弟那儿借了一些钱。
陈晓楠:当时那个公司没收入,是你之前办这个公司就想到的,还是后来才发现。
张:没有,我没想到的,我想到只要我一接案子,我可以收钱。
陈晓楠:是哪儿不对头呢。
张:后来发现收不上来钱,还有一些人,给他事办完了,他给那么一点点钱,给那一点钱,还不够我的交通费,本来说是一千,他给二百,你说能干啥?
陈晓楠:现在女子侦探所已经倒闭了,不过其实姐妹们还在一起,并没有散,张女士说她们还在接一些小案子,当然,也 还是赚不到什么钱,可是,她们就是喜欢聚在一起,就这样,嘻嘻哈哈,互诉衷肠,心情不错,而且或多或少的,还有一些成就感,有时候我觉得她们很像是演一出 戏,很执着地把自己投入到这个角色当中,起码,这会给这些原本生活平淡,可能还家庭残缺的中年女子,空落落的生活当中带来一些新的精神空间。
(旁白)张玉芬和姐妹初战告捷,她们使一个姐妹的丈夫断绝了与“二奶”的同居关系,一个姐妹与丈夫协议离婚,得 到了家中大半财产。众姐妹成功打击包“二奶”的消息迅速传了开来,一些有同样遭遇的妇女纷纷找来向她们求助。2002年4月,她带领十几个姐妹申请成立了 “火凤凰信息服务有限公司”,但公司仅仅成立一年就倒闭了。
记:三四个小时了,你们平时跟踪也是这样?
张:哎呀,平常这都算最短的,有时候一天一天的,刚才走到那个单位那儿,我们一夏天都是这样过来的。
(旁白)在学校守侯了三个多小时,没有发现“目标”与可疑的女人接触,我们只有打道回俯。采访张玉芬的过程中,我 们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我们想更多地了解一切这个“杀手”背后真实的生活,在我们多次要求下,张玉芬才勉强同意我们到她家拍摄。在这个“家”里,张玉 芬好象换了一个人似,少了许多“豪情”,多了些忧愁。但这时的张玉芬,在我们眼里反而显得更加真实。
张:几乎都是,几乎都是我一个人,我这些东西,除了床是我的,沙发是我的,这个电视是我的,其它(东西),那个是我姐的,这个也是我姐的,那个是我租房的时候,房东的,还有这些东西,包括锅都是人家给送的,那个锅,炒菜锅什么,都是别人送的。
记:做饭也在这儿?
张:对,做饭也在这儿。
记:做饭,办公?
张:嗯,做饭,办公,我这儿可以说是个救助中心,有一些受害人,他从外地来了,他来了以后,你看,钱也拿不出,还要我给他贴,我带着他到处跑,还要给他贴,贴路费,他晚上还跟我住到这儿。
《二奶杀手》(六)
2004年04月06日 16:31
(旁白)张玉芬已多次追查到丈夫的姘居“窝点”,取得了一些证据,但都没有被法院采信。她丈夫不停的搬,张玉芬不停的追。
陈晓楠:我发现在我和张女士的谈话当中,她很少提及未来,说到将来的事儿,她的眼神会有点暗淡,她说她现在一直都 没有和丈夫离婚,这是因为她坚持不肯,她还有一次不无得意地说,因为她现在没有工作,所以法院找不到她,这样,他们就没有办法离婚,因为她的意见是坚持要 告丈夫重婚,而这一件,别人看起来不太现实的事情,反倒成了她生活下去最大的动力,我也曾经问她,你不觉得你丈夫也有离婚的权利吗?她的回答简单而坚定, 她觉得这样的人,至少应该得到严惩,或许这个本来复杂的命题,在这个女人面前显得太过简单了,可是有时候我觉得,她是刻意让她变得黑白分明,有一次,她甚 至狠狠地说了一句,我把后半辈子就搭在这儿,我这才明白,可能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这个女人需要活在仇恨里,是仇恨,使她获得了某种新生。
陈晓楠:所以这几年里,一直他们在搬,你一直在追?
张:对。
陈晓楠:还在持续着一个追追搬搬的,这样的一个游戏?
张:嗯。就是。就是玩游戏,人生游戏,看谁玩得好?
陈晓楠:你还打算再这么追下去?
张:对,一直要追下去,我要让他俩绳之以法。
陈晓楠:当你落下来,一个人的时候,还想自己生活的那个情况吗?
张:挺孤独的,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觉着我活得可窝囊了,白天是一个人,晚上又是另外一个人,我觉着太窝囊了,我在外头,大家都认为我非常优秀,非常刚强,但是我在家庭方面,我无能为力,我无法挽回我这个婚姻,也挺伤感的,有时候想起来,半夜半夜睡不着。
陈晓楠:有没有想过,你越是干这个,那么你越离不开这个话题,你越是不断地想到自己的那个经历,你能不能彻底离开这些东西,开始一个完全新的生活。
张:我想这样子,所以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想把这个官司打完,赶快了结,我想回家,我也想有一个安稳的家。
陈晓楠:因为现在你因为办案子,所以接触到这么多的这种第三者的案子,二奶也接触很多,如果完全从女人的这个角度讲,都是女人,你怎么看待她们,她们是都像我们想像的,或者说外界想像的那样,特别面目可憎的吗?
张:这些二奶在我接触的过程当中,这些二奶不见得(可恶),她也有善良的一面,她也想有个家,她也想找个依靠,但是她这个前提,必须是合法的,你这个前提是在违法的基础上,你再找你的精神支柱,找依靠,能行吗,能长久吗?
陈晓楠:对感情怎么看,现在?
张:我就是(觉得)人之间好像没有感情可谈,只不过是人生的游戏。
陈晓楠:这么悲观啊?
张:对,我不打算再去找哪个谁去,我就会把这个事要做到底,会坚持不懈地做到底,二奶,不是我在这儿说,就是那种很俗的,很普通的一句话,就是把那个二奶要赶尽杀绝。
陈晓楠:对你来讲,还要走多久,你觉得这个事情,什么时候能划个句号?
张:我不会划句号,我可能活到老要做老。
陈晓楠:一直要做下去,哪怕你自己的家庭问题解决了?
张:我会,我即使解决了,我可能还要做得更大,因为这个二奶太可憎了,我现在提起这个二奶就是痛恨。
陈晓楠:我曾经问张女士,她干这行会不会有危险,她当时的回答是没有意识到,也没有想太多,可是当我们采访结束的 时候,她突然有点孩子气地问我说,看了这个节目,会不会有人对她感到不满,她甚至还用了这样的一个词说,会不会有人来收拾我,我这才发现坐在我面前的这个 女人,其实完全没有专业的技术来保护自己,她不是什么二奶杀手,也不是什么福尔摩斯,甚至也不是什么女子侦探,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有着一个残缺的家 庭,有着一份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信念,冷暖人生,下周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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