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百春:我为什么要为“二奶”维权
嘉宾:郑百春,北京千秋百春企业顾问中心主任、北京群详律师事务所业务主任,2006年6月19日,开办“二奶”维权网。WHY:我为什么要帮助“二奶”们
记者:郑先生,距离您开始这项为“二奶”维权的事业大约有一年了,此时此刻,您能先说一下这一年的感想吗?
郑百春:好的,等一下再谈这个问题。我正在看一个未婚妈妈(化名:小静)给我的来信。
记者:什么信,可以给我们看一下吗?
郑:好的。信是这样写的。
“郑叔叔:您好,我是安徽人。现在广州,今年23岁,是一对双胞胎的未婚妈妈。那个男的是广州一家包装公司的老板,我为他打了两次胎,这次是第三次怀孕,医生劝我不能再打了。起先,他通过我的老板约我出去吃饭,不停地追我,还一直骗我说他是单身,我生了孩子,纸包不住火了,他才说他已有家了,让我体谅他的难处。我去了妇联,去了法院,也找了当地的媒体,但都把我推出去了。
他不让我去他家,去办公室找他还打我,骂我,后来他老婆说:把孩子送给她养。我只好送去一个,她说两个她都要。我只得把两个孩子都送过去。可是孩子爸爸和他老婆又说:要做亲子鉴定,等鉴定结果出来了,如是他的,他家才能接受。可是如做亲子鉴定,必须父亲亲自到鉴定单位采样,可他们夫妇却一再拖延……
过了几天,父母赶来广州接走了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也送人了。我在家哭了十多天。嗓子哑了,精神也快垮了,想女儿,太想女儿了。我又听收养孩子的人家说,孩子不好带,闹得很,天天哭着要找妈妈,还生了几天病。前天老家妈妈来电话说,大的送回家后,也好哭,变得躁动起来,现在也生病了。我听人说过,双胞胎不能分开养,否则容易生病。我很想把姐妹俩接到一起来抚养,可是我没有能力呀。想来想去,最后只得来求助你们了,这是我的最后一线希望。如你们帮不了我,我将彻底绝望了。我只求你们一件事,如有哪一天,我不在了,请你们帮我的两个孩子找一个好人家,能一起接收的,家庭条件好些的,我这辈子报答不了,下辈子一定报答你们。”
我赶紧拨通了她的电话安慰她。她说她付不了我们的费用,连交通费,食宿费,通话资料费等都付不了,她现在给孩子买奶粉的钱都没有,我说那我们也得帮。目前,我正在为她的事在策划方案,为她们母女仨讨回公道。
记者:我看您把“二奶”定位于弱势群体,您认为她们的弱势主要表现在哪些方面?
郑:家庭背景:穷人家的女儿,没有社会地位,父母没有权没有钱。有市委书记的妹妹做二奶吗?有亿万富翁的女儿做二奶吗?如果有,那肯定是神经病。她们是女性,年轻的,涉世不深的女性。要求维权的多是上当受骗的,精神上有问题的,或者身体上受到伤害的。经济上都十分困难的。往往还带着小孩。她们的社会地位,决定了她们自卑,不敢与外界交流,她们的弱势还表现在生理上的、心理上的、精神上的等多方面。
记者:如果就法律来说,每个人的合法权利都应该得到保护的,若这样,是不是没有必要单独为“二奶”维权?
郑:这是理论上所说的,“二奶”维权是在特定的历史、社会环境下提出的,有它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具有针对性。比如说,农民工也是人,是公民,是不是因为他们是公民,就不需要提出农民工维权的口号呢?
WHAT:我帮她们做什么
记者:我现在想问个问题,到现在您帮了多少“二奶”了,你们帮“二奶”是有条件的吗?
郑:如果加上电话咨询、QQ、电子信件,有一千二百多了,我们的电话记录序号已达到七百多了,还有QQ的,有460多,电子信件96件了。
她们要求物质上的帮助较多。大多是生了孩子,要男方承担抚养责任的;还有的是边共同创业,边同居,因共同财产分割引起的纠纷;还有的是被男的,或男方老婆及家人打伤了,甚至有毁容的,因此产生人身损害赔偿;还有的是因为赠送物品、款物而引发的纠纷等。有的是女的认为没有名分,要求分开,男的不同意,甚至采取暴力、恐吓的迫使女的继续做他的性工具的;也有的是因不懂法律,而要精神补偿费的;有的是要自杀的,在死之前要将证据交给我们,并要我们帮她主持公道的。总之,五花八门。但有一点这里我说明一下,来找我们寻求帮助的,不少是被动地扮演了二奶的角色,有被骗的,有被强奸以后迫不得已当了二奶的。
记者:你们主要进行哪些方面的援助呢?有直接的金钱援助吗?
郑:我们主要是在法律上帮助,在道义上,在精神情感,也就是思想方面帮助她们。直接的金钱援助不考虑,也不可能。我们的经费是自筹的,十分紧张。我们帮她们维权,主要是作为一项社会课题来形容的,经济效益是次要的。如果我们能够获得一些收益,最后还是投在维权事业上。我们每帮一个人的成本费用,少在一两百元,多在几千元甚至上万元,比如这次,要做的工作很多,时间长,成本就大了。
记者:那您有没有接受过捐款?
郑:没有,都怕有支持包二奶的嫌疑。我们和国外的基金会联系过,都说要么没有计划,要么怕影响不好。我是学刑事诉讼法的,我们学校好多老师出国研究国外的刑事辩护制度,经费都是国际上社会慈善机构赞助的,也就是出国去研究如何更好地完善刑事辩护制度?刑事辩护制度是为犯罪嫌疑人辩护的制度。“二奶”我认为本来是应该比杀人犯更值得同情和需要帮助的,可慈善机构不敢资助我们。我有一次在国外媒体的记者面前吼过:这些慈善机构是多么的虚伪!
HOW:我怎样帮助她们
记者:您是把帮助“二奶”当成一项营利性事业做的,还是公益性事业做的?你们每帮一次是不是都有收益?
郑:公益的,没有经济收益,但会有社会收益,有历史意义。值得欣慰的是,我们的一些观点,正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如:道德标准不能代替法律标准;道德上有瑕疵的人也有基本的人的权利;法律对任何人,好人、坏人、犯人,包括道德有问题的人,包括“二奶”,应是一视同仁的。
记者:你们是怎么样和“二奶”对话的?
郑:我们是首先听,听她们说自己的事;然后是问,就一些主要问题向她们提问;最后是根据具体情况,提出我们的建议和对策。这其中有的是需要我们出面才能帮助解决的。有时,如我们认为有必要,我们向她们介绍我们的案例,大多听了,会恍然大悟,说:这个男人和她的男人对她所说的话,怎么一样呀,有的连一个字也不错。我告诉她们:这种男人的话是不可信的,几乎最终都是以悲剧而告终。记者:很多人都有一些顾虑,说您维护“二奶”的权利,会不会给合法妻子和合法婚姻带来伤害?
郑:首先我承认,对合法妻子是有一定的感情上的伤害,心理上的伤害,任何事情都是一分为二的,有利有弊。不可能全部都是利,也不可能全部都是害。再说,我们为“二奶”维权,和合法妻子的维权是相对的,我们帮“二奶”维权不是以牺牲她们的合法权益为代价的。对我们的网站,别人有误解,就好像是我们要帮“二奶”从合法妻子那里要财产,其实不是的,合法妻子和“二奶”有可能结成联盟,共同对付行为不轨的男人。
记者:二奶维权差不多走了一年了。对这一年,您自己有没有什么感触?它给您的生活带来了什么样的变化?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郑:一是压力太大,非议太多;二是,很难,阻力大,难在社会不理解,家人不理解,孩子不理解。难在“二奶”有时不配合,怕这怕那,我们工作做到一定时候,她退却了,或者和好了,被男的好言感化了,其实相当的是中了男人的缓兵之计;三是有强烈的孤独感。我有时很伤感,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最可怜的人,比“二奶”还可怜;四是经济上损失大,我如不是把它当作一项社会课题来研究,作为一项公益事业来做,是很难坚持下去的。下一步,我还是涛声依旧,别人骂他的,我维我的。不论遇到什么困难,还要将这项维权工作进行下去。现在人们不理解,再过10年,20年,50年,100年,慢慢会被人们接受的,会认识到我们这项工作的进步意义。
本报记者 平瑞方
维权案例
郑百春的一起维权案件
事情发生在山东某市。
小云(化名)找到郑百春说:“希望您能帮我主持公道。如果法律不能制裁这种玩弄女性感情的骗子,我只有和他同归于尽。我现在已经不能像个正常女性一样生活了。”
她说:我的心已碎,泪已干,情已断,可恨难消。
她非常激动,说要和对方一家同归于尽。
她和他相识的经过是这样的,小云回忆:“我曾试探着问他家里有些什么人?他说有爹有妈,爷爷奶奶兄弟也多,就是没有说老婆孩子。他给我发短信我故意晚上好晚才回,结果他早上很早就给我发了。凭感觉我以为他连女朋友也没有吧,更不用说老婆了。要不不会那么早就发些关心我的短信。上班时总是我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常请我和朋友吃饭,总是很关心我。渐渐的我也开始喜欢起他来。
有一天他说他老婆来了,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我就渐渐地疏远他,只要有他的地方我就不去。可是他故意亲近我,当着老婆的面对我很好。那时正值‘非典’,还叫老婆熬药给我吃。他说他们感情早就在认识我之前半年就不好了,说要离婚和我在一起,我也就信以为真了。要不不会让他老婆给我弄药的。后来我就觉得他们的感情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差。我当时坚决要求分手,他哭着跪着求我,要我不要离开,说他正和她在闹离婚,要我给点儿时间。
他老婆说要把家里的钱和他手里的钱全都给她就离婚,他和我说钱就给她以后我们再挣,我也觉得夫妻一场给她钱补偿是应该的。我把我手头的钱拿出来,为凑够她要的数20万,又借了3万元,凑给了他老婆。希望她早点痛快离婚。没想到给她后不几天,她就骂我说:我现在有钱,有房子,有儿子,我就是不离,拖死你。看再过几年我男人玩烂了你,还有哪个男人会要你?”
郑百春分析:此案是妻子和丈夫合谋欺骗“二奶”,应该返还“二奶”。20万有证据,因从银行转账,有据可查。
焦点:妻子和丈夫说那是他给她的钱,不用返还,说是物归原主。
反驳:1 .妻子和丈夫说是他给她的钱,无据可查。2 .即使有两笔不足4 万元,有根据,但那是赠予,无权要回。3 .男人给的钱中,有的是他们俩共同支出的,不能由她一人来承担。
他做了两种准备,起诉,调解。如起诉,时间、精力、费用小云都承担不起,成本太高。如调解,她就要损失部分财产。
在此维权过程中,郑百春受到合法妻子的辱骂,她家人的围攻,曾有两次他的头部受到小石子的袭击。是用弹弓打的。
郑百春责骂他们说:要做人事,不要做鬼事,做小人做的事,我来是帮她也是在帮你们,让你们早了却这桩事,好轻松地工作、生活。
不过此案最后还是调解成功:男人还她8 万元现金,另打10 万元的欠条,当然这一切都是背着他老婆做的。
亲身经历
故事一
女:小菲(化名)25 岁1982 年9月18日生 山西人
2005 年7 月毕业于一所海事大学,行政管理专业,从2006年3月中旬起在一保险公司工作。男:丁某32 岁1975 年9 月17 日生山西人
就职于上海一家公司。
小菲:噩梦不知何时醒
我们于2006年3月初通过房产中介相识,当时我和朋友想合租房子,他则想委托中介卖房子,看到我们两个女生想租房子,他有意将房子租给我们,把联络方式给了我们。
他和我是老乡。人看起来很老实,我把他当大哥,有时和他在MSN上联系一下。周末他邀请我去他家吃饭,我去了。连续两次,我觉得不合适,总要礼尚往来,于是我表示我来请他吃,我想在外地的人应该不常吃自己家里包的饺子,于是我包了饺子带去他家,让他煮了吃……我们聊天到很晚,他又留我,我没有同意又走了……又一次,晚饭在他家吃的……又聊到很晚,他要洗澡,我说回去了,他让我等等,他洗好澡送我回去,我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洗好出来叫醒我,让我别走了,他并表示他睡沙发,我睡卧室。因为这些天的接触,又是老乡,我就决定留下了。开始我不太敢睡,听到他打呼噜我才敢睡。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他靠过来,我马上醒了,很紧张。因为自己也24岁了,对男女的事情虽然没有经验,但是也有所了解。当时我自己就糊里糊涂被他……
事后丁确认我这是第一次和男人在一起,他很开心……他开始跟我说他老婆和他在一起不是第一次,他之所以到上海来,就是因为他不愿意和他老婆生活……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了解到,他有过很多女人。有一次他跟我说他甚至同时和两个女孩子躺在一张床上,而且她俩年龄好像很小,都不到20岁。他说自己曾经有过一个目标,和女人上床的数是3位数,他当时是笑着说的,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可是这样的话他不止说过一次……每次我听到这话,心里一直很难受,下决心说要和他分开,他一再表示,他会跟那些女人断干净,他对我说了很多次:我爱你。这些对我来说感觉都很好,我就相信他的话。
此后,我们就以夫妻名义在一起,我怀孕了,他曾经跟我说他想要孩子……我以为他会很开心,结果不是的,他很沮丧,惊慌……
他想让我自己打掉孩子,但不直接说让我打掉孩子的话,当时我很痛苦。后来,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我把孩子打掉了。他出国培训,回国后来看我。我们又在一起了,没想到的是,我又怀孕了,从他知道我再次怀孕那天,就开始追着我叫我打掉,他回国后更是一直纠缠,被他缠得没办法,我去医院做了手术,结果因为两次手术太近,我大出血。医生说我不能再生育。治疗期间,他没有半点消息。
他父母来到上海……我去他家找他,我刚从医院输液出来,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他让我进屋,结果他父母和他一人一句,我根本反应不过来,我印象里只记得,他们不断说我有错误……表情很凶,而他的表情一直很冷漠……我好绝望,拿了自己带来的杀虫水……我喝杀虫水他们家人没有打120,反而打110。110电话里问要不要救护车,他竟然说不用,还是后来警察来了,叫的救护车……
有一次,我到街上去买药,他老婆和她妹妹突然跑到我面前打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说我不要脸,烂女人。她们撕烂了我的内衣,把我的胸罩也撕了,扔了,把我的眼镜也打碎了,引来好多男男女女围观。马路上人太多了,好多司机开不了车。那次把我弄得很惨,病了一个多月时间。
故事二
女:梅子,山西人,年龄不详。
男:李某,山西人,只知道他比梅子大12岁,一家公司的销售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