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介入我的生活。比如我休息,说出去玩儿一天,他说:“啊。”我觉得最起码两口子应该问一句话,比如“去哪儿啊”之类的,他从来没问过我。
这个婚姻给我的最大的教育就是,性格不同的两个人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我以前曾经想过性格不同没关系,可以互相影响,但是三年半,时间也不短了,一千多天,根本就影响不了。
我说麦丽对她的婚姻状态的描述使我想到了天坛的回音壁,它的好处在于当你对它叫的时候它也会对你叫同样的话,正是这种呼应使它成为一大景观。麦丽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下班比较晚,有时候11点左右。每天这个时候他可能在家、可能不在家。在家的时候,他就在看电视、看影碟、听音乐或者吹口琴;我躺在床上看我的书。他困了就睡了,我困了就睡了。我觉得我们还不如那种合住得房客,就像同性、两个没什么关系的人,各有各的生活,只不过在同一个房子里睡觉。
我想过我的家,应该像别人的家那样,比如说,两个人能交流,能互相关心,生病了能互相照顾。我发烧,烧得都不行了,我说“你带我去医院”,他就带我去,我不说,他就不动。
想到麦丽说“美满”时的笑容,我忍不住问她:“你觉得你丈夫爱你吗?”她不置可否。
假如我去追求我要的爱情,那么另一种东西我就都失去了。现在这个男孩儿一个月才挣两、三千块钱,我花钱又花惯了。不是说经济会成为我们的负担,但是我就不敢了。我必需替他想,在经济上,我永远压着他,花来花去,我花的是自己的钱。他就会觉得一个男人连我都不如。
在已往的采访中,也曾有过与麦丽一样经济条件比较好、事业有成的女性,她们也表达了对现有婚姻的各式各样的不满,但是最终没有形成文字的原因是通常她们谈得都非常表面,因为她们总是有很多遮拦,在欲言又止中不肯说明她们想怎么样、不想怎么样,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什么是她们期待的,什么又是她们不想放弃的。也许这也是一种要面子?麦丽摇头,再次给自己点上一枝烟。
我不,我什么都告诉你。前几天,我和我丈夫有过一次夫妻生活,我觉得在我身上这个人,不是我丈夫。我知道这特可怕,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如果我不这么想,我就支持不住了。
我现在就是任事情自然发展。17天前的那个晚上,我们五个人去跳舞,一个人走了,剩下四个。我们都回了我家。我丈夫没回来。我们看录像,是《人鬼情未了》。我在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我醒的时候发现我喜欢的男孩儿躺在我旁边。我特别自然地趴在他怀里,他搂着我、亲我,应该是我主动亲他,肯定是。我想进行下一步,他说“不”。我问他怕什么,他不说话。我以为他顾忌还有别人在,就没说什么。当时已经是早晨了,太阳出来了,我还要做,他说:“我不习惯白天做这个。”到了那天晚上,我问他:“你想带我回家吗?”他说:“我不想跟你这样。”我非常理解他,其实我已经给他压力了,他不想破坏我的家庭。如果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我就不会找你谈,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知道他极度克制他自己。我现在是主动的,我根本就没想我的家庭,如果我想了,我就不会在我和我先生的床上跟他那样。我想得到他,让他给我我精神上缺少的东西,如果我们发展得好,我会让这个家解体。我想过我以后的生活,就算没有他,我肯定会离婚,就是因为我受不了那种沉闷的感觉。我也想过我离婚之后将做一个独身女人,有固定的性伙伴,他有没有家都没有关系,只要他能关心我、照顾我。我跟我丈夫之间根本就没有交流,这是我觉得一个婚姻最让我认为悲惨和窝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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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我丈夫说过我们应该相互关心,可是没用。那个美容师呼过他。他是那种一说瞎话就神情极度紧张、会让人看出来那种人。他不回电话,我就拿过来呼机看,然后我就给那个女孩儿打电话,她说“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说:“你们是普通朋友我就不说什么了,我不希望你和他见面,我就不希望你和他做朋友。”现在他们应该也有联系,只不过避开我了。其实我现在倒是希望他在外面怎么样,这样他就会有愧于我、会对我好一点儿。一般男人不是都这样吗?做我这个行业见这种男人太多了,每天都看着那些胡搞乱搞的人在一起。酒楼就是这样,今天带自己太太来、明天带“小蜜”、后天带“傍家儿”,多的是。
三年多的努力,我够了。比如吵架,我们吵架就是我一个人在说,他只说一句话:“你不讲理,我不跟你说。”然后他就走了,过一会儿再回来睡觉。每次都是这样。我们就是各自随便,谁跟谁都没关系。有时候我烦,他回家的时候我正在哭,他也不说什么,等天晚了,他就说:“洗把脸,睡觉吧。”我就是自己在舞台上跳舞,下面还有个人看呢,现在就我一个人在那儿疯折腾,底下人连眼皮都不抬。但是我现在做的这件事并不是想吸引他的注意,我只不过在追求我想追求的东西。可是这个追求太难了。如果我迈出这步就毁了两个人。他的父母都认为我们的婚姻挺好的,他们是那种很负责任的知识分子,如果我们的婚姻毁了,对他家的打击也挺大的。
麦丽的举动令我有些吃惊——她拿出了一张孩子的照片。一个非常非常小、小到看不出性别的孩子,笑得娇憨、甜蜜,一派对世事的浑然不觉。然而紧接着她就拿出了另一张照片,是她和那个“男孩儿”,相依相傍。
这是我们在龙庆峡照的。回来那天晚上,他坐地铁,我当时真的就想跟他说:“你带我回家,咱们聊聊天儿。”可是看他很累,在复兴门他转车,我站在站台上,看着他走,忽然就觉得我是到了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特别孤独,我不想回家。我从那儿去了百盛,买了纸和笔,给他写了11篇的信。我的信的开头写的是:“我希望你不要用眼睛去看,用心去读,因为这是我想说给你的话,但是我说不出来。”我说我们俩的开始就是一个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本来不想伤害你,但是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我是在伤害你了。现在握没有办法,我不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抓住我手里的东西不放,我太痛苦了;放开,和你继续下去,也是痛苦。我和你做的一切,我不知道算什么。”我把信给他,他看完就哭了,他说:“你为什么把所有的压力都放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把信要回来,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