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的故事
西江,贵州省雷山县的一个镇。贵州八大名镇之一,中国历史文化名镇。
西江,中国乃至世界最大的苗族聚居村落,一千三百多户苗族人家,六千余人,有“千户苗寨”之称。
西江,有着独特而深厚的文化积淀。西江地名系苗语音译,苗族名“鸡讲”。苗族数千年来代代传承的生产、生活、婚丧、节日、艺术、宗教信仰等习俗,在这里都有完整的体现,是苗族历史、文化的“天然博物馆”。
西江地处黔东南,距雷山县城东北37公里。黔东南州府所在地凯里至雷山35公里。过去从凯里去西江,只有经雷山这条公路。2008年为旅游开发的需要,从凯里去西江,经三棵树镇至朗利,在朗利新修了一条公路直插西江,凯里至西江距离缩短为40多公里。
2008年11月15日晚,我们一行5人,从宜春乘火车,次日凌晨3点20分左右到达凯里。因从凯里乘坐出租车至西江只需40多分钟,在火车站等到5点多钟临近天亮,才去找出租车。到达西江,天刚放亮。
这次去西江,是想去看苗族人过年,体验苗年的民俗。没想到的是,我们没把准时间。西江苗寨今年过苗年的时间是11月23日,而我们提前到达。
2007年10月5日下午,我到过西江,游览了半天,留下了美好印象,但又觉得没看够。前不久,看了一本介绍苗族文化民俗的书。作者在书中写道:“我行走过贵州高原广袤的山川土地,在许多城邑和山寨驻足,在我最感兴趣的地方做过田野作业。我从中细细筛选,发现自己最依恋的、在心中顶礼膜拜的神圣之地,是苗疆腹地的两颗明珠——西江和施洞。……这两个地方都集中了苗族中部方言区最重、最灿烂的文化。”作者的推崇,更撩起了我重游西江苗寨的愿望。
我们乘出租车从凯里火车站去西江。车过一个地名叫朗利的地方后,驶上一条刚刚竣工的柏油公路。出租车司机小刘说,这是为开发西江旅游而修建的。虽然临近早晨,天还没有放亮,公路边新修建的候车亭旁边,好像有人在等车。我问司机小刘,是不是西江过来的班车很早?司机小刘说,那是青年男女在荡马路,我们叫“摇马郎”。别看我们苗族,有些事情比你们更开放、更浪漫。我说,在这穷乡僻壤,就这样荡一晚到天亮啊?我们那里青年男女谈恋爱到了半夜三更,也就各自回家了,荡马路也没有荡一晚到天亮的。我又问,这就是你们当地苗族一种叫游方的习俗吧?司机小刘说,我虽然也是苗族,但一直生长在城里,我们只是把这种现象叫“摇马郎”,是不是叫“游方”,我不清楚。直到这天晚上,在我们住的西江苗寨枫香阁苗家乐,男主人李玉福陪我们吃饭聊到此事,才弄清楚这就是当地的游方习俗。黔东南苗族地区都有这种习俗。游方是苗族青年男女最有趣的一种社交活动,是婚恋的前奏和延伸。在许多苗族山寨旁,都会留出一小块场地作为游方场。苗族女孩十三岁就跟着姊妹们去游方。游方并不排斥没有孩子的已婚男女。女子婚后还没有孩子的“坐家”期间,在娘家还是自由的,可以去游方,在婆家自然就不去了。婚后在娘家游方的事,女子一般不会透露给丈夫。丈夫在自己的寨子同样也游方。在过去,游方的主要活动是唱歌。所以游方时,男女双方先要反复摸底,通过歌唱形式,谐谑、幽默地互相探问对方究竟是不是单身。苗族青年游方一般是在农闲的夜晚和赶场天,过去远方的后生是中午就来,姑娘要将免费的晚餐拿到游方场上招待他们。以后的发展,成为晚上游方。晚饭后,寨子里的青年相约,同步出发,但各去各的寨子寻览意中人,各去各的游方场唱歌。过去游方时,男女之间坐得很远,唱到动情时,小伙子来拉姑娘的手,姑娘还本能地把那些“违规”的手轻轻打开。现在,却是肩擦肩,手碰手了。过去是唱得多,说得少,现在也渐渐地说多于唱了。过去是男女对坐,唱歌时一伙后生对一伙姑娘,虽然情投意合时也有的“单打”,悄悄地倾诉衷肠,只让对方一个人听见。而今,这种“单打”也渐渐地多了。也就是我们在路途所见到得临近天亮还在游方的“摇马郎”。
枫香阁苗家乐的男主人李玉福,是当地的一名农民画家。我是第一次去西江时,通过上高县文化馆的付宜强同志认识他的,他是村寨里最早开办农家乐的人。当西江还在沉睡时,接到电话的李玉福已经到古镇的小街上来迎接,引导我们到他的枫香阁苗家乐。
李玉福的家在村寨的中部,一幢典型的黔东南苗族民居建筑“吊脚楼”。全木质结构三层干栏楼房,依山势的斜坡而建。所不同的是他家的正房在最上面一层,第二层与最下面一层都分别改造成为客房。正房有三直,中间为堂屋,左边这间改造为兼烤火、接待、餐厅为一体的房间。右边一直隔成两个小房间,中间有个过道,通向左边抱厦(抱厦是在屋檐下加个走廊,外侧有木护栏,其作用主要是通道、晒衣物、观风景)改成的厨房。左边凸出一长方型透空厢阁,厢阁三面是俗称“美人靠”的曲栏长靠凳。厢阁供人歇息小坐,凭栏远眺。厢阁中间放有两张长条矮桌,供人饮茶用餐。
中间的堂屋,三面是木板墙,前面留出一个抱厦,以“美人靠”与厢阁相连。堂屋的正中墙上设有一个类似神龛的木制方框。两侧和左右两面墙上,挂满了李玉福画的苗族民俗画。2007年付宜强同志带我到他家拜访,那时墙上挂的除了李玉福自己作的画以外,还有其他访者赠送的字画,其中也包括付宜强画的字画。这次所看到的除了李玉福哥哥两幅油画风俗画,一幅法国朋友在黄平画的苗族风俗油画外,其余都是李玉福自己的画作。
我们放好行李,喝着热茶,在堂屋中欣赏着。我提出能不能一一给我们介绍讲解一番,李玉福很乐意地介绍和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
堂屋正中墙上挂着一个类似神龛的木制方框。里面挂有三块竹牌,还有纸符,沾有鸡毛鸡血。方框上横着一支将近三尺长的竹杆烟斗。方框下方挂着两副弯弯的水牛角。
李玉福说,这不是神龛,是家庭祭祖的祖宗牌位。那三块竹牌,分别代表苗族的祖先蚩尤和家族的先人。我非常不解的是为什么不立个牌位,分别写上姓名,像我在许多地方看到的祖宗牌那样?李玉福说我们苗族没有自己的文字。我说可以写汉字呀?写汉字?过去我们苗族人中有文化能识字的人不多,我的父辈都不识汉字。李玉福告诉我。
这个问题真的使我感到惊讶。看来世界上的许多事情,仅仅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理解,是很难得出正确的答案的。常年生活在与文字环境中的人,是很难体验没有文字的生活情形的。
当代文化学者余秋雨先生在走访西江苗寨后,也注意到文字对苗族人的影响。不过这位大学者是从汉字、汉文化与苗族的歌舞的角度来思考的。他说,苗族没有文字,在解放前认识汉字的人也很少。他们怎样来传承历史?用什么方式来表达苦难,表达欢乐?那就是美丽的歌舞。汉族人有文字,在歌舞方面远不及少数民族,现在文化程度越高的人歌舞素质越不及过去的人。
是的,没有文字,不认识文字,而情感要表达,喜恕哀乐要发泄,历史要传承,人们就会利用文字以外的方式来表达、来传承。藏族的史诗《格萨尔王》,彝族的史诗《阿诗马》都是先有口头传颂,先有歌后才有人整理成文本。汉族的《水浒传》也首先是口头文学,后来才有人把它整理成文字。藏族、彝族、汉族都是有自己民族文字的民族,他们都要以口头传颂的方式来表达情感、传承历史,何况一些没有自己文字的少数民族。
少数民族对本民族历史的传承,还表现在建筑、服饰、绘画、手工艺品等方面,以符号表述故事。李玉福介绍画作时,说了一句话,给我印象很深。他说,付老师摄影,怎样拍照也照不出我画中所要表达、所要反映的东西。
李玉福指着方框下方挂着的两副水牛角继续说,许多人以为这是我们苗族的崇拜物,其实我们崇拜的是枫树,这牛角是用来避邪的。我2007年到过侗寨,侗族崇拜杉树。苗族为什么崇拜枫树?当时也没有接着问。
方框上横着一支竹杆烟斗干什么?是随便放置的,还是要表示什么?那是父亲用过的,是祭祀物。哪是不是还要摆放你爷爷的物品呢?父亲是在我家生活、去世的,所以我家要留点他用过的物品祭一祭。爷爷是跟着我哥哥过的,他的物品是放在哥哥家祭祀。
有副画,标题为《盼子桥》。画中所描绘的是家人拿着祭祀品祭桥。桥上撒了纸符,桥头点了香,还有酒瓶,碗里放有祭祀的食品,男主人则在桥上杀鸡祭桥。旁边还有一副画,画的是妻子背着孩子,撑着红伞,丈夫挑着猪肉过桥,后面跟着一只白狗,桥的另一头是一位老太婆牵着一个小孩在送行。李玉福告诉我,《盼子桥》画的是苗家人敬桥的风俗。敬桥是为求得子孙兴旺,家家都有桥,都敬桥。我问没有桥的怎么办?那,在家里要做一一座桥。在黔东南一带的苗族,架桥、修桥是家家户户都要做的大事。有些人家的桥是在路上,有些人家的桥在田边土头;有的在家门外,有的在家门内;有的桥看得见,有的桥只是一个象征物,有的桥甚至看不见。各种各样的桥都在苗族人心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敬桥得子,是一种信仰的体现,即苗族的一种生殖崇拜。这一带苗族,二月份有个敬桥节。敬桥节是当地苗族特别重视的节日,家家户户都祭桥,有的还要请鬼师来祭桥。
有一副画,标题为《捉魂》。画中所描绘的是家中请来一位鬼师为家人招魂祛病的场面。这副画所反映的是苗族的巫文化。有位研究民族文化的学者说:“如果不了解苗族的巫文化,就难以触及苗族的核心文化,更没法真正走进苗人的精神世界”。在苗寨,鬼师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人生一些重大的礼仪,是不能随意处之而需要鬼师来主持的。西江苗族的鬼师有两种,一种是主持各种仪式的“大巫”,他们擅长做各种祭祀、驱鬼仪式;一种主要是帮人祛病的“小巫”,据说他们能把人丢失的“魂魄”找回来,称为“捉魂”。也就是画中所描绘的内容。在西江苗寨从雷山方向进寨的正门不远处,大路旁悬崖墙壁约四五米高处,放着一尊菩萨雕像,下面墙壁上沾了不少新旧不一的纸符。回到枫香阁,我向李玉福讨教。他说,那是有人为了保佑家人平安而安放的。还说,外人不能去侵害它,否则会遭报应,很灵的。他叙述了一件事:有一帮小孩,在那尊雕像下面好象是以丢东西的方式去害那尊雕像,有一个大人路过,可能是打了小孩,将那伙小孩赶走了。结果不久,那个人就病倒了,一病不起,死了。我百思不解,那个大人是在帮菩萨的忙,把害它的小孩赶走了,为什么还要得到报应。李玉福解释说,菩萨的意思是小孩不懂事,难道你大人也不懂事?小孩那是在玩耍,你却在菩萨面前打小孩。我真是不理解,苗族还有这种看问题的方法。
在李玉福的画作中,多幅画描绘了吹奏芦笙欢歌齐舞的场景。在西江苗寨的大型表演场地,也看了跳芦笙、踩鼓表演。其实,芦笙是不能随便演奏的。在西江苗寨,按照古规,芦笙是一种只在祭祀活动中使用的祭器,只用于苗年、吃新节、鼓藏节等大型公众活动,而一般的婚丧喜庆都不使用芦笙。随着旅游的开发,才破了古规,纯粹表演意义上的跳芦笙才展示在游客面前。和其他一些民族一样,西江苗族相信人死后灵魂尤在。但西江苗族却认为,人有三个灵魂,一个在家照护子孙,一个在招呼田土,一个却在芦笙场踩鼓。芦笙场是所有的死者聚会的地方,所有的祖宗都要在那里跳芦笙;本地死的人,要回本地的芦笙场。因此只有传承一种信仰的芦笙,才能进入芦笙场,而作为表演的芦笙,是不允许进入芦笙场的。祭祀祖宗,这种信仰崇拜,是芦笙代代相传的根基,也是苗族巫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巫文化至今深深地渗透于苗寨人的日常生活中。招魂弄鬼的巫术,祭祀祖宗的种种风俗,在我们汉族地区也非常流行,特别是在边远的山区。但是仍然像苗寨这样盛行,这样完整,却不多见。
我们过去宣传破除迷信,是要禁止这一套舞神弄鬼的旧风俗,讲究破封建迷信,立科学新风。其实,巫文化作为传承演化了几千年的文化现象,应该看到它的可取的一面。限制它消极的一面,以对社会不造成危害为最低限度,而不应该夸大其消极的一面,以至彻底摈弃巫文化。
在李玉福的多幅画中画了狗。回娘家后面跟了一条狗,婚庆场面中间有一条狗,田间劳作田埂上站了一条狗。特别是一幅描绘醉酒场面的画,画的是连狗都醉翻在地。我问李玉福,你在画中很自然地画了狗,看样子狗在你们苗族人的生活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这是为什么?李玉福说,听祖辈说,我们西江苗寨的先人最早并不是在现在这个位置,而是在雷公坪。我知道雷公坪的地理位置,离西江有三十多华里,是一处高山坪坝,那里过去古木参天,风景绝佳,至今也是黔东南的一个旅游景区。李玉福说,是狗告诉居住在雷公坪的先人,在半山腰有个更好的地方。虽然狗通人性,但狗毕竟不能直接告诉人。它是沾了一身浮萍,跑到主人身边。主人知道有浮萍的地方是适宜种水稻的。因此,我们的先人后来才迁移到这里。这是我所听到的人与动物之间的最新颖的说法。其实,我一直以为迁移到深山里的苗族,离不开狩猎。在山里的苗寨,狗的作用主要不是看家,而是狩猎。倒是在西江第一次听说过狗与农耕的关系。
这次来到李玉福的家,发现有两位身穿艳丽民族服饰的苗族姑娘。李玉福告诉我,她们是爱人家的亲戚,这段时间来我们枫香阁苗家乐用餐的游客比较多,忙不赢,请来帮忙的。这天中午吃饭,主人按照我们的意愿,上的是苗族套餐,即按他们西江风味上的十几个菜。吃午饭的时候,另外一桌是重庆来的5位游客,他们上午从贵阳赶来,午饭后返回贵阳,当晚坐火车回重庆。小姑娘上菜的时候,我们问她会不会跳舞?会不会唱歌?她说我们都会。哪为什么广场上给游客表演,你们不去?我们看到的那些表演的人既没有你们年青,也没有你们漂亮。她说那些表演的人都是县里来的,我们没有份。上了两三个菜后,小姑娘用土陶钵端来米酒,让客人自己饮用。我们说,小姑娘,来陪我们喝杯酒。她说,我没有结婚,不能喝酒。我们问,哪谁结了婚呢?她很自然地回答:我们老板娘结了婚。她上菜的时候,我们又问:你多大了?十九岁。你们苗族姑娘多少岁可以结婚?她说,十三岁就可以结婚,我的同学的小孩都会走路了,我不走运,到现在男朋友都没有。她说的“不走运”的那个词我忘记了是怎样讲的,用我们的方言就是“落节”的意思,普通话也就是“不走运”的意思。我们同行的一位同事,老婆要晚两天来。于是,我们就与小姑娘开玩笑说,我们这位帅哥还没有结婚,想到你们苗寨讨个苗族姑娘做老婆。我们的那位同事也跟着逗乐,说:你们西江风景这么好,女孩子又这么漂亮,我给你当上门女婿算了。
我们边吃着菜边品着香甜的美酒,两位小姑娘来来回回,给我们这一桌和重庆客人那一桌上菜。陆陆续续上菜,我们也断断续续与小姑娘聊天。等菜差不多上齐了,最惹我们兴奋的飞歌敬酒开始了。
两位小姑娘走前,一位中年大嫂殿后。走在前面的是一位稍瘦一点的小姑娘,拿着一个浅底彩釉小土陶钵碗。走在第二位的是那位喜欢说话的十九岁的小姑娘,拿着一个个用红线网着的红鸡蛋。那位中年大嫂,端着一个带壶嘴未加盖的陶钵,装着米酒。她们先敬重庆客人那一桌。那一桌的人也和我们一样三男两女。端碗的姑娘,倒上水酒,放声高歌走近一位客人,所有的客人都很自然站立起来。敬酒的姑娘双手将酒碗高高地举在客人面前,两位姑娘扯起嗓门,齐声高歌。她俩是用汉语唱的,当时我们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看敬酒的气氛上,在看热闹,没有认真去记她俩唱的什么。大概的意思是尊贵的客人,欢迎你到西江来,请喝上一杯西江的美酒……。唱歌是断断续续的,因为给每个人敬酒,是可以谈条件的。敬酒的姑娘要求客人将碗中水酒喝完,要干杯,估计也就是一两左右。而有的客人要求先尝尝酒的度数,这是允许的。有的客人不胜酒力,不能干杯,这就要讲条件,与敬酒的姑娘谈判。客人确实不胜酒力,也不会勉强,倒酒时会少倒一点,只是要求客人们喝得尽兴就行。能喝者不喝,或者没有喝够意思,敬酒的姑娘表达了意思后,两位姑娘便扯起嗓子唱个不停,只到客人把酒喝干。
凡是喝了酒的,另一位姑娘就会帮你在脖子上挂一个红蛋。这就算敬过酒了。俗话说,要把酒喝好,内部先搞倒。一轮过后,总是有内部的人挑起战争,纵使姑娘重点进攻。重庆那一桌有个小伙子,高高个,人也长得很精神,他们同来的一个女的,要敬酒的姑娘攻他,她则在一旁帮腔,笑得腰都伸不直。反过来,那位男士,又要姑娘再敬那位女士。弄得我们这一桌的人都兴奋起来,群情沸腾,都去帮腔。敬那位男士的酒,那位重庆的女士边笑边说:好玩,好玩,还要来,还要来(即还要敬酒)。
重庆客人那一桌暂告一段落,转而敬我们这一桌。每人按要求接受了敬酒,每人脖子上都挂了红蛋。接下来也是重点进攻,自由发挥节目。我们马上把没有带老婆的那位同事隆重推出,重庆的客人也过来帮腔。那阵阵悦耳甜美的歌声,伴着姑娘的微笑,我的同事,被劝了一杯又一杯。敬得差不多了,重庆的那位男士回敬两位飞歌姑娘。那位瘦一些的姑娘可能会喝酒,说敬酒,就老老实实地喝了一杯。而那位说只有十九岁的姑娘,则坚持说有古规,没有结婚的姑娘不能干杯,结果喝了一点表示了一下。姑娘敬完了,我们两桌客人又相互敬了一轮,有酒量的可能都喝到了兴至,两位姑娘在一旁或是帮着倒酒,或是看热闹,喝酒的,没喝酒的,大家从心底里感到从未有过的愉悦和舒畅。
晚上,李玉福陪着我们吃饭,继续聊天。因我提出想见他那位画油画的哥哥,李玉福说他哥哥家来了亲戚,晚饭时要商量事情,不能过来。他哥哥说江西上高付宜强的朋友来了,他很高兴。直到很晚的时候,他哥哥,这位黔东南小有名气的农民油画家,还是过来了,和我们见了面,算是相互认识了。
第二天,11月17日,吃过早饭,我们一行离开西江,前往这次黔东南之行的第二站——施洞。
苗族的节庆日比较汉族多而隆重。黔东南苗家大大小小的节日,点缀着苗寨宁静的、似乎亘古不变的岁月。在苗家人眼里,节日,是最闪亮、最美好的日子。一年到头男耕女织,是为了节日里祭祀祖先,与祖先共同享受;同时也是对自己技艺的展示。在外人眼里,苗寨的节日,是最能体现苗族古老风俗,最能集中体现苗族文化特色的日子。有趣的是同样的节日,各个苗寨过节的具体日期却不一定是相同的。也由于地理区域和历史传承的区别,各地苗寨过相同的节日,在外人看来,其典型性也是有区别的。让我们记住西江苗寨三个重要的节日:一年一度的“吃新节”、“苗年”,以及十二年一度的苗族最为盛大的节日——“鼓藏节”。这次西江之行,为看西江苗寨过苗年,而因没弄清楚具体日期,错过了机会。但愿有朝一日,能在西江苗寨的某个重要节日里,再游西江,去体验西江苗寨那“超乎想象的美丽”,那“原生态”的苗族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