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
无独有偶,我在机关里所待的三个部门,其顶头上司均为从苏州出去当兵的复兄。更巧的是,三位仁兄个个都当上了乘龙快婿。唐主任的岳父是北京某部的军长,詹局长的丈人为山东某部的副司令,何部长则娶了西北某部将军的千金。苏州男人在本市不稀奇,可一到了外面就这般吃香,这与海鲜到了内地才金贵是一个理。
从软水温山、吴侬软语、小巷深宅走出来的苏州男人,清秀干净、风雅温和、重性重情。加上苏州原本就是一个有着文化底蕴的消费城市,苏州男人爱生活、懂生活、会生活。琴棋书画、养鱼弄鸟、栽花植草、听戏玩票、孵混堂泡茶馆什么的,把日子过得有情有趣、有滋有味、有色有彩。
苏州男人最突出的秉性,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苏州男人骨子里是勤俭的,故尽管如今苏州的经济十分发达,可早茶还是兴不起来,夜市也闹不起来。但苏州男人兜里的一包烟却一点也不呆板,再蹩脚也要来一包十五六元的紫南京。而出门办事会友,打肿面孔充胖子非买包红中华不可。隔壁号称大上海的男人,通常抽五六元一包的地产红双喜,更不会硬撑门面买包红中华派给别人抽。
苏州男人的要面子,还体现在出门面孔洗得清清爽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裤穿得光光鲜鲜。家里再穷,衣橱里一年四季的出客行头一套也不会少,那是洗得干净熨得笔挺。而一只皮夹、一双皮鞋、一枚手表,更是一点马虎不得,那是苏州男人的门面板。
苏州男人最可爱之处,那便是有情有趣十分率性。难怪苏州男人即便走仕途当上了大官,抑或经商赚了大钱,都会激流勇退、适可而止,回到故乡造园植林,优哉游哉地在园林里以文会友、弹琴唱曲、吟诗作画,消遥自在过着随性逐意的日子。
即便是不富裕没地位的平头百姓,也能随遇而安、率性而活,照样过得惬意自在。
前一阵子,我被派到南环新村做危旧房改造安置工作。所在组里二百多户居民中最后搬走的老朱,他并不是为了多要点钱多争点面积,竟是为了他院子里、阳台上的一百多盆盆景一时难以安置,弄得我们哭笑不得。老朱前些年下岗后做保安,月收入不满二千元。这位大半辈子做做吃吃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苏州男人,一直以来爱好盆景栽培,几乎把所有的空闲、余钱都花在了这一爱好上。
日积月累,经过老朱的苦心经营,他的盆景数量早已过了百,还有些作品在全国和全省的盆景展览中获过大奖呢。老朱只要出手几盆名贵的盆景,完全可以改变他眼前的生活境况。可老朱兴致所在,其乐融融地过着他那粗茶淡饭的日子。最后,我们小组终于在桂花公园联系到了老朱那一百多盆盆景的安身之地。老朱一听说他的宝贝盆景有了着落,便立马签字走人,这个“老大难”那种爽气头势,令一旁的我们一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