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王佳芝在三轮车上掏出了那粒自杀毒丸,看了一下便放回去是什么意思?”我又问他。伟仔不置可否地找个答案:“也许她想被逮捕,跟同学们一起死吧。“
“向她的同学们施酷刑,最终签令枪毙他们的那个人正是你啊。”我说:“在你签完字后,你泪盈于睫,但只是一瞬间,很短,很好。在你脑海里听见枪毙之声时,眼泪就流下来了,亦是不多,恰到好处,你怎么把握的?”
伟仔说:“我不晓得李安选了哪一种啊,我欲哭、微哭、小哭、中哭、大哭、狂哭做个全,供他选择。”哎,不愧游刃有余,任选啊。导演、剪接员都挑选得很对。
顶尖团队
《色,戒》有我从影以来最好的团队,每一个岗位都是最顶尖的。
伟仔跟李安说:“我觉得我们拍得很快。”李安奇道:“很快?”伟仔说:“其实拍了八个月。《色,戒》有我从影以来最好的团队,每一个岗位都是最顶尖的。拍完之后,我说我未必再拍这样的片子。李安导演既要看着成本资金,又得挑选工作人员,摄影师等等都很好,墨西哥籍的摄影师是东南亚区最好的,收音的两个是美籍,副导、美指……都是最顶尖的。香港电影人没看得那么远,我很为整组人自豪。好玩呀,这才叫做拍戏嘛。”一个顶尖演员的“玩”,其实是十分敬业乐业的那种“玩”,演戏是他的心头所好,是他的喜与乐,功力不够的没可能懂得这个“玩”字的意思。
“哎,死啦,以后怎么找这么好的一组人呢?最佳人才会在好莱坞,至少有百分之八十在那儿。”伟仔喟叹:“香港的剧本好,再好也只是一个指引,如果导演好,演员好便可以了。我最喜欢还是在老家拍戏。”
演艺生涯
四十几岁人啦,体能应付不了拍太多戏,最好两年拍一部。
伟仔说演艺生涯:“百分之一百是运气才能有那么好的导演,无形中我学到了很多。侯孝贤、关锦鹏、陈英雄、李安……他们全部都是认真的,真是拍戏的,跟拍胡闹片不同。在与导演交流间,我会问他:你是怎样创作的?那我又学到很多。他们很多时候都会回头再度找我拍戏。演员随着岁月成长更好,也可以回头经历比自己年轻时要好的时光。经验和经历是买不到的,味道出来了。比如打太极拳,二十岁跟五十岁时打法是不同的。”
伟仔说:“四十几岁人啦,体能应付不了拍太多戏,最好两年拍一部。每部戏都从头担到尾很辛苦的。而且,得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拍套好戏。编导、组员、对手都好,演你平时没试过的角色,做个不是平时的你,比中六合彩还要难。”
“你一口气拍了《色,戒》和《赤壁》两部国语片,岂不是要勤练国语?”我问。伟仔说:“过了一个阶段便不觉辛苦的了,最难的是开始那三个月。不过我宁愿你让我辛苦好过到现场打天才波。”伟仔的国语应该很标准的了,但他却不肯在只懂得普通话的摄影师面前说国语。
话题一跳跳到英语片,大家都知道外语片在香港是原音,即是不配音的,只打中文字幕。“那个演《Atonment》(《赎罪》)的不错,还有个很老的女演员只有十分钟戏,但很强劲,她是,她是嗯……VanessaRedgrave(瓦妮莎·雷德格瑞夫,英国人,出自戏剧世家,父亲因为演技好而封爵)。”
内地粉丝
每次我到内地,我一定通知他们全部,告诉他们若有什么想做的我会给他们打电话。
伟仔平时相当沉静,原来他很爱跟影迷玩的。他告诉我他与忠实影迷相处的皆大欢喜方法,好好地听住了:“我喜欢上海多点,食物合我口味。内地粉丝知道我喜欢吃,便替我弄一个食物表出来。拍《色,戒》,我在上海逗留了四个月,他们也会给我粥吃。”
“北京食物不习惯,我自己跑进厨房煲汤。朋友有保姆把汤放进暖壶(热水瓶)带给我饮。”
“在北京不能上街,没什么自由,那我便电召影迷一齐去逛公园,放风筝,踢毽子。”
“那么多影迷怎么应付?”我问。伟仔笑道:“我每个地方都选上十个八个,大家是朋友,一块儿吃火锅……”“女的多还是男的多?”我问。伟仔口快快地说:“都是女的,啊,都有一个男的。每年生日我都会到上海、北京不同的地方。”
“你几月几日生日?”我问。“六月二十七日。很开心的,很好玩的,有些念大学,有些刚念完想出国。做这一行,去到哪儿都有影迷。谁最熟悉当地?当然是他们了,我完全靠他们的了。我会问他们:这家书店可以去吗?他们会说:不可以,很多人的。每次我到内地,我一定通知他们全部,告诉他们若有什么想做的我会给他们打电话。”
“拍戏,常常是敦煌、九寨沟、横店这几个地方。每一部电影都有不同的回忆,那样反而跟大伙儿分享了不同的事物。拍完一部戏一定会依依不舍,但你知道这是必然的。”
“要不然便马上转移,做另外的事,例如拍完《色,戒》便拍《赤壁》,如果不是这样,很难做回自己。”
“《赤壁》什么时候公映?”我问。伟仔说:“奥运之前,七月吧。在内地,包装得好一定有口碑,特别是主流戏,懂得宣传。中国内地的电影市场刚开始,看戏是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