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乃男女必修,跳不过的。怎奈私心不是很喜欢这种活动——大抵,大抵是“懂也不会做,做又做不好”,找不着乐趣,故难以发生兴趣。
这事苦恼了数年矣——就像一样食物大家都说好吃啊太好吃了好吃死了,就算吃得噎死撑死也瞑目,偏偏该食物在我嘴里,就跟咀嚼停电时候点的那个细棍棍一个味道,叫人怎不气杀也么哥?!
世间万物,似乎只人类在做繁衍那事儿之前要走这么一道工序,所以彼实可算进化的大成绩。
古人习用“丁香舌”形容美人之舌,《三国演义》里赞貂蝉的诗道:“丁香舌吐衠钢剑,要斩奸邪乱国臣。”明清市民小说里一写到男女调情交好,都会很程式地写些“软温温杨柳腰揉,甜津津丁香舌吐”、“
情兴两和谐,搂定香肩脸贴腮;玉体靠郎怀,舌送丁香口便开”……
所谓“丁香”者,乃言美人的舌头“小、尖、嫩、灵、香、滑”,但与丁香有什么关系,费解。
不喜接吻,恐怕是跟初吻被人强行抢掉有关系。
大二时候(三四年前了),有一个比我年长五岁的男友;一晚,与那人在月光下的草地并肩坐着,我正兀自说些傻话,忽觉眼前一暗,口中竟猛然多了软绵绵湿答答一条物事。可怜稚龄“幼女”如我,哪里经过此等阵仗,当下魂飞魄散,五雷轰顶,血液好似被一下子抽干,又像在恶梦中被魇住,身子硬僵僵的一毫动弹不得,只由得那物事在我口中恣意扫荡回转。
须臾,那人直起身来。我这才悠悠还魂,向他怒道:“你!!!”那人狡黠一笑,道:“你果然是从没接吻过的。”
后不久就离开那人,跟此事大概不无关系。但从此看书中“甜津津丁香舌”云云,以及电影电视里面男女吻得销魂断肠,都皱眉暗骂:“莫明其妙!!这有什么好快活的?!”
后,又历数人。总之是能避则避。避无可避,就敷衍两下。基本的规范我也都懂:闭眼睛啊,侧过头啊,吮舌头啊,照做就是。对方也觉不出我有甚异样,似乎都还很享受很投入。
只是不能投入,始终不能投入,没有乐趣。这种感觉仿佛灵魂徐徐抽离,冷笑着在头顶上方看两个缠做一团互相吸吮的人。这无疑更增添我对接吻的厌感。不幸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接吻之意,无非是以人类特有之灵活舌头,刺激敏感的嘴唇、牙龈、舌根等处,达到催情目的。基本动作,无非舔舐和吸吮。据说此道自有高手,由外而内,宛转撩拨,可教人气荡肠回,欲仙欲死——然传说耳,我未亲历(以后大概也不会有经历这种人的机会了,想想有点惆怅),曾遍询身边女生,似乎也没有人有这种幸运(这样我心里还平衡一点)。
北村的小说《周渔的火车》中,是这样写一个吻技牛人的:
“他接吻的技术空前绝后。或许他深谙接吻对于女性的重要,周渔和他接吻可持续10分钟或者更长。他就有那么多花样,把周渔深深吸入,然后把她的五脏六腑一样一样掏空。周渔感到所有的灵魂都在嘴唇中了,愉悦和幸福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卷上来又冲刷下去。
“她说,你除了接吻好像什么也不会?
“他说,这还不够吗?为了你,会接吻也就够了。”
有劝诫说:不要找没谈过恋爱的“初哥”做男友,大概也考虑到接吻这点。我不幸犯此大忌(话又说回来,总要有人担负起教科书之职嘛),故首次接吻,我倒还成了有经验的一方,他比我还紧张,险些就要像《战地钟声》里面的英格丽褒曼一样说:“很想吻你,可是我不会吻,鼻子到底该搁哪啊?”
——当然,“初哥”有“初哥”的好处。舍友说她与男友接吻时候,会忽然想到这块舌曾经在另一个女性口腔里搅动,常常就此泄了劲。这一点问题我还是不会有的。
对女人来说,吻还代表更高的精神层面的认可。《风月俏佳人》(《Pretty
Woman》)里面,萝卜丝大姐饰的街妓对理查基尔说:“身体可以,吻不可以”。男人对于吻到底是什么态度,我想从我的小男孩那里是得不到答案了,因为他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我(可怜的孩子!……)。
记得本科时候,宿舍好友与她男友湘江定情;回来之后嘴唇被咬得黑紫块块,一处还赫然有凝固血迹。我惊呼:“他野兽啊??”她为之辩:“他道了歉,说是太冲动了。”
——恐怕是另一个部位的冲动,导致了动作的变形吧。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吻混同咬啊:可见不会吻的男人还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