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外情在那份克制中退下

口述/小青 整理/盛秀丽
一
一个平常的傍晚，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打进我的手机，我随手接听了。
“我回来了。”耳边的声音既生疏又熟悉，瞬间穿透我的心门。十多年了，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这个声音在我的梦里时隐时现。无论是在喧闹的白天，还是在寂静的夜晚，我都无法寻觅到这个声音的主人。
恍如隔世的伤感，如潮水般涌上我的心头。我紧紧地握着手机，一时无语，泪水却忍不住流出来。
“我想见你。”我的想念，经过岁月的积攒，终于守来这一句重逢的话。
电话中的人，是我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N。时光仿佛在倒流，我的脑海里不断回放过去的镜头，每一段记忆都是一篇浪漫的散文诗。然而，到了最后，N却因家境贫寒，怕没有能力给我幸福，一声不响地远走异乡，从此杳无音信。当时，我的天空变得一片灰暗，失意之下跟人学裁缝，通过一针一线来稀释内心对恋人的思念。
后来，经人介绍，我认识了大我四岁的男人。在他诚心的追求下，我嫁给他为妻，并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以为婚后不需要浪漫的爱情，以为夫妻不存在孤独和寂寞。我一边照顾女儿，一边打理自己的小裁缝店铺，生活虽然平淡无奇，但日子过得如流水般顺畅。
二
近几年，丈夫随着职位的晋升，应酬渐渐增多，回家越来越晚。我担心丈夫会沾上了花草莺燕，有时故意探问他：“你天天回来这么晚，不累吗？”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躲在一旁用手机收发信息。他低笑着说：“现代人要减压啊！在应酬中逢场作戏，是化解无聊的一种方式。”对此，我只是轻轻责怪几句，并没有过多的追究。
一天晚上，丈夫应酬回来，因喝多了酒倒在床上呼呼沉睡。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不断振动着，提示有新信息。我拿过他的手机打开一看，发现信息箱里堆满异性极尽缠绵的短信。这时，我才确切地知道，丈夫早就与别的女人有了婚外情，他平时推托的“逢场作戏”等理由，都是为了去幽会。一条条短信如一支支利箭，狠狠地射中我的心。愤怒、伤痛、委屈一下子填满了心窝，让我欲哭无泪，欲骂无声，欲闹无力，脑海一片空白。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不少女人对付出轨男人的三个招数，我能用吗？我不得不想这个问题。我可以找到那个“狐狸精”，扇她几记耳光，让她远离我的丈夫，可这事又怎能只怪“狐狸精”一人？只会给对方有更多的理由占有丈夫；我可以就这事闹到丈夫的单位，让他知道“母老虎”的威慑；我可以以死相逼，让丈夫迷途知返。
然而，这些做法，我只会撕破自己的面皮，也会封断丈夫回家的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又不能劝阻丈夫追花逐蝶的行为……我找不到行之有效的办法，焦急而伤心，还掺着恨意，只好与丈夫打起了“冷战”。不曾想到“冷战”的结果，却使丈夫干脆每晚都做夜归人。
在这个以商品化为主的时代，在男女追新逐异的所谓时尚潮流中，爱情已被一些人当作人生游戏，他们有了外遇就偷欢，分不清是爱情还是激情。家庭的悲哀，不是夫妻心灵的寂寞，而是管不住婚外的偷欢行为。我已觉得，丈夫在婚外的“逢场作戏”中越走越远，而我也从无奈走向无际的迷茫。
自从读初中的女儿寄宿在校后，家里就显得很冷清。发现丈夫有外遇后，我感觉自己一会儿跌落在千年的冰窑洞底里，一会儿又如身陷在一座空灵的墓室中，感到无比的绝望和窒息。现在，N回来得真是时候。丈夫已做了初一，我何不做十五呢？
三
带着对丈夫报复的念头，我大胆地约见N。曾经朝思暮想、藏匿在内心深处的初恋情人，一眨眼不再是幻影，是这样真实、触手可及地站在我面前。我痴痴地站着，先前的愤恨、孤独和凄楚消失了，整个世界的喧闹沉寂了，只剩下自己狂跳的心声。我和N相遇的目光流露着欣喜，仿佛又回到热恋的美好时光……
N依然保持挺拔的身材，本来英俊的他，峥嵘岁月让他多了一种成熟的俊逸。他身后停着一辆豪华轿车，表示他是带着成功归来的。我默默地坐进他的车里，一路上听他轻轻地倾说多年的思念。那天，他不辞而别后，就投靠一位在外地的远房亲戚，从最低层做起。经过艰苦的拼搏，现在他在商界拥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当然，他也不能免俗地娶妻生子了。
N带我来到鸳鸯湖广场，将车停泊在湖边的停车场里。我们下了车，沿着弯弯的小路并排慢慢走着。湖边光线柔和的路灯照着我们，我不时地偷偷瞄着身边这位男人，他还是像初恋时那样令我怦然心动。此时，我多想就此放弃所有，跟着这位爱过的男人浪迹天涯。
微风拂面，夜色撩人。我一双无处可安放的手，被他的大手轻轻地握住了。我像触电似地痴迷了，心里荡起一汪春水。此刻，我不再是一个有丈夫有孩子的妇道人家，不再是一个受伤的女人。与N的相逢，让我心田里枯槁已久的感情大树，又吐出新芽抽出新绿。
四
“你一走了之，将我心里的梦幻全带走了。我结婚后，一心尽职做顾家太太，却忽略了丈夫的内心需要。如今，我们的婚姻出现了危机……”我低声细语，一下子哽咽了。N倚栏而立，听我如怨如诉，禁不住将我拥入怀里。曾经陶醉过的烟草味，再度向我袭来。这气味的感觉，已久远到了陌生。忽然，我记起丈夫不会抽烟，理智将迷乱的我拉回现实，连忙从N的臂弯脱开。
“你有了这样的处境，就跟着我离开这里吧，我会好好地爱着你，给我机会让我补偿以前的过失。”N说得很恳切。
我对未来的日子片刻间失去了信念，幽幽地说：“我的心已饱经沧桑，我们还能重拾初恋的幸福吗？一切都已经晚了，我们错过的日子再也找不回来了。”说完，我别过脸，呆呆地望着夜空。
听我这样说，N用手轻轻地摆正我的脸，目光坚定地说：“即使放弃我的一切，我也不能再错过你了。”
“令你放弃所有，这不是我要的爱情。” 我喃喃地说。
“爱情，爱情，爱一个人难道不应拥有吗？”N的声音有些失控。
“就算不顾及会伤害另一个女人，我也不能为了占有你，而强取豪夺，这不是真爱的本质。”我坚守着自己对爱情的信仰，认为强求得到的爱情，未必是真实的幸福。
“你怎能这样认为呢，只要我们还有爱情，就应该在一起。”他说得有点霸道。
“我爱过去那个穷小子的你，也爱现在事业有成的你……”我的话还没说完，他近乎哀求般说：“既然你还爱着我，我们为何不选择重新来过呢？”
“我不否认，爱一个人是以占有为最终目的，也是自私、疯狂的。但是，当这样的占有成为一种痛苦，这种爱就变质了，和强盗、土匪的霸占有何区别？”
“难道我想好好爱你，想让你以后的日子过得幸福快乐，这都不行吗？”他的质问充满伤感。
我目光平静地注视着N说：“我的心被你和他伤害过，使我产生过报复的念头，而你回来得正是时候。从你臂弯离开的那一刻，我开始逐渐醒悟，报复会使我们两败俱伤。”
“什么意思？”N惶惑不安地反问。
“我们既然错过了以前，那也注定没有将来。我不能带着伤痕和你过以后的日子。这样对你、对我都是一种折磨。前世注定了我们今生只能擦肩而过，愿来生吧，来生我们一定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真切地说。
“来世？为什么要来世？” N痛苦地吼叫着，“为什么我们不能用今生余下的日子生活在一起呢？”在N的眼中有着点点的泪光。
五
在生活中，爱情有时被碰撞得支离破碎，留下纵横交错的伤痕，但人们依然希望拥有美好的爱情，这也许是爱情永恒的魔力。
我只怪天意弄人，可我不能将真情放在婚外。对于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我宁愿留下遗憾，也比放纵自己的心灵和肉体更无悔。如果任情感奔放，赴约的脚步会加快，现实会变成新的负累。婚外情不是获得真爱的途径，真爱只有在远离婚外情中变得唯美，真情要男女纯洁的接触中才变得高贵。
夜深了，湖风清心。
“和丈夫的婚姻，我决定选择重新相恋一次，学着每个星期给他写一首情诗，以生活为题材，以感情为词句，以心去贴心。” 我对N坚定地说，“即使最后还是分离，至少我无憾无愧。我们将爱珍藏，带着诗意的心情道别，这样会使我的心境开怀些，能积极地面对今后的人生。”
N无语，但在他的眼神中，我读到了他的理解、欣赏。我带着诚挚，轻轻地拥抱了一下他。这个拥抱，是一份恒久不变的幸福，将珍藏在我一生的记忆里。
和N分手后，释怀的我，带着一份期盼的心情回到家，对卧室整理一番。柔和的房灯泛起一室涟漪，一曲曲抒情的歌曲在帐幔上低旋。我掸去枕头上的那一份寂寞，抹上一层浪漫的色彩。换上自己缝制的细肩连衣裙，眉笔轻描一对月眉，唇彩轻点被时光暗淡的唇色，将束缚已久的长发散落成一方披肩，掖着一袭的夜香，倚在窗前等待丈夫回来。当时针走在凌晨的路上，迟归的丈夫出现在房门。静静地，我不带幽怨，以饱含耐心、温柔、怜爱的目光，迎接迟归的丈夫，如同对待一个受委屈的孩子，如同对待赴约而来的恋人。
在我们的相视中，时间一点点地滑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丈夫眼里的湿润，同时向我缓缓地伸出双臂……
感情，在人的一生中占着重要的地位，我们每个世人总是不知如何去面对它，总是被它牵引而走，看不到它那真实的面目。生活是千态万象，每个人的际遇不同，感悟也不同。